此时芈姝拿着拨浪鼓逗弄着爬在榻上的小嬴荡道:“荡,来,到这里来。”便见孟昭氏急忙而来道:“王后,你可曾听过宫里的流言?”
芈姝放下手中的拨浪鼓道:“慌什么。”孟昭氏看了看左右,此时玳瑁伤也好了许多,正坐在一边看着,见状便令乳娘抱起公子荡,和侍女们一起退下。
芈姝便问:“什么流言?”
孟昭氏看看玳瑁,欲言又止芈姝道:“我的事向来不瞒着玳瑁,你只管说。”
孟昭氏便道:“我听宫里的人议论,说是季芈出生之日,有天降霸星的流言……”
芈姝大惊,与玳瑁交换了一个眼色,紧张地问道:“你如何知道?”
玳瑁也是一惊,推窗看了一下外面,又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才回到芈姝榻前,看了孟昭氏一眼,道:“是啊,这事甚是奇怪。”
芈姝忽然想起道:“难道是那天……”莫不是那天她与玳瑁说话时,隔墙有耳?
玳瑁使个眼色,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孟昭氏察其眼色,知道有异,也不去说破,只道:“现在宫里还说……”
芈姝道:“还说什么?”
孟昭氏道:“季芈既有霸星之命,那她的儿子会不会称霸列国?”
芈姝声音顿时变得尖利刺耳:“胡说,这怎么可能……”
孟昭氏道:“而且我听到虢美人说,公子稷的名字,并非五谷丰登之意,而是社稷的稷。”
芈姝霍然站起道:“不可能。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怎么能起这样的名字,难道大王心中,也对他寄以重望吗?”
玳瑁道:“王后,芈八子生子这件事,已经与我们结下仇怨。而且这霸星之名,不可不防。”
芈姝心乱如麻道:“那,你说怎么办?”
玳瑁道:“王后,以奴婢看,芈八子的心机手段若用上魏夫人身上,自是好事。若用在王后身上,那可是非同小可。”
芈姝竖眉道:“她敢!”
孟昭氏道:“王后,不可不防。”
玳瑁道:“不错,还是先下手为强。王后放心,奴婢有办法对付她。”
芈姝道:“有什么办法?”
玳瑁看了孟昭氏一眼,有些犹豫。
孟昭氏乖巧地道:“那妾身先退下了。”
芈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你先退下。”
孟昭氏退下,玳瑁靠近芈姝,压低了声音道:“王后,季芈临盆那天,奴婢不是派了人去把女医挚给关起来嘛。结果没想到,女医挚被人救走,还带着她半夜闯宫去见了大王。王后猜猜看,那个人是谁?”
芈姝道:“谁?”
玳瑁道:“黄歇。”
芈姝吃惊地道:“黄歇,他没死?”
玳瑁道:“不错,他不但没有死,而且现在就在这咸阳城中。”
芈姝顿足道:“他、他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早点来。他若早早来,我现在就不用烦恼芈八子之事了。”
玳瑁神秘地道:“他现在来,也正是时候啊。”
芈姝道:“怎么说?”
玳瑁道:“王后依旧可以成全他们双宿双飞啊。”
芈姝吓了一跳道:“你这是什么话?”
玳瑁附在芈姝耳边道:“王后就不想让芈八子消失在这宫中吗?”
芈姝颤声道:“你、不行,我不想弄出人命来。”
玳瑁道:“奴婢包管王后的手是干干净净的。”
芈姝道:“你什么意思?”
玳瑁朝外看了一眼道:“有些事,正可以让那个孟昭氏去做。”
芈姝一怔,看了看外面,陷入沉思。
黄歇还活着消息,秦王驷自也是知道了,他的消息却比诸人来得还早,那是从缪监口中得知的。那一日女医挚来报,他便叫缪监去查明了经过,得缪监回报道:“那日王后让太医给季芈换了催产之药,玳瑁事先叫女医挚出宫采药,中途令人绑走了她,后来黄歇赶来,救出女医挚,并将她送至行宫,向大王求助……”
秦王驷沉着脸,手指无意识地轻扣几案:“朕当真是没有想到,黄歇居然还活着。可是他若活着,怎么会如今才出现,这些日子他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何会在那一夜忽然出现,他又如何知道此事?”
缪监道:“老奴查过他所住的逆旅,查到他住进来已经有数月了,身边还带着一个东胡家奴。那日下午他在酒肆之中等人,一直等到黄昏时才离开;老奴又问过守卫宫门的人,说是曾看到如他打扮的人在宫门问过医挚是否回宫;又问过守城之人,他是城门关闭之前牵着一条狗和他的家奴出城,出城之前也打听过女医挚的下落。看来应该是与女医挚曾有约,而女医挚未曾赴约,才引起他的怀疑。当日行宫的守卫,看到他陪同女医挚到来,直到女医挚进入行宫以后才离开。老奴这几日派人跟踪女医挚,果然见到她出宫与黄歇会合……”
秦王驷沉吟片刻,道:“继续跟踪,继续查。”
缪监道:“是。”
秦王驷来回走了几步,满脸失望:“王后、王后,当日寡人以为她只是年轻任性,可这般步步为营的算计和狠心……缪监,后宫你要看得仔细了。”
缪监道:“掖庭令来报,前日王后到暴室对玳瑁打了二十杖以后,把她带走了。”
秦王驷摆摆手道:“其上不正,其下自斜。奴婢之流,趋附奉迎而已,主正则仆正,主邪则仆邪。”
缪监道:“大王圣明,所以奴才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