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听见他的葡萄牙舍友带来的这个消息时,震惊过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宿友太调皮了,他又想过四月一号愚人节了。
“不不不,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弟弟打电话来宿舍,说你的南南妹妹要死了,让你……”宿友焦急地重复当时的情景。
葡萄牙人因为体内的浪漫细胞发作,以致于他一时之间认为自己是那带着翅膀的一个名叫丘比特的小天使,不顾更深露重,不管地势险阻,先是剩车绕过大半个香港,然后换乘轮船,再换人力车到达大屿山山脚下,再花高价钱雇当地向导,然后才开始登山。
前后折腾了他多少功夫,你看他从学校出发的时候,天还微微亮着,并没有完全暗下去,可是现在已然凌晨三点了。
可是张思不相信他说的话,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哦,不!
这怎么行呢?于是,可怜的葡萄牙人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张思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张思看他这么紧张,这才半疑半虑地答应他现在立刻下山,然后借山下村民的电话打回去问个究竟。
葡萄牙人大怒,说思你不相信我,日后可别后悔!还有,以后我也不会当你是朋友了云云,张思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爱开玩笑的葡萄牙人,说的竟然是真的。
他只有一个叫南南妹妹的人,就是那个引导他走上现在这个人人称羡的道路上的人,谢依南,你出事儿了,为什么我竟然一点儿没有感觉到?
又惊又怕张思立刻跟着当地的向导下山,速度快的只用了葡萄牙人上山的一半时间。他借了村民的电话拨回家中,无人应答。
那一刻,张思的心终于重重地沉到谷底,南南真的出事了。
他顾不上跟导师沟通,立刻往市中心赶,等不及下午飞省城的飞机。张思选择先从香港过关到特区,然后再从特区坐车回h市。
路途中,张思不断地往悦华轩的家里打电话,无一例外。统统没人应答。归途过半的时候,张思终于忍不住,开始一个个往h市的医院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不好,他第一个拨出的电话便是市人民医院。然后,他终于切确地知道,南南真的出事了,并且性命攸关,随时有可能命丧黄泉。
那一刻,张思觉得自己的末日到了。
而如今,那个让他心碎的人,就躺在他的眼前,令人他没有办法不接受,南南真的要死了。南南要永远离开他的这个事实。
“哥哥,你一路赶回来也累了,先回去休息,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医生说南南妹妹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她,你放心吧,有什么情况,我一定会及时通知你们的。”张想看一眼南南妹妹跟天扬表弟相握的手,又看一眼他那个风采尽失憔悴不堪的天才哥哥。以及他眼底的那一抹神色,淡淡地说。
张思深看了一眼谢依南,然后对张想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张想目送他的哥哥消失在玻璃墙那头后。才转身回到谢依南的病床边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望着谢依南与张天扬交握的双手,沉默地思考着什么。
另一头,谢依南成功带张天扬飘出去后,问张天扬:“你想去哪里。我来带路。”
谢依南现在比较骄傲,因为没有她,张天扬根本出不来玩。
“嗯,”张天扬沉吟了一下,才说:“我们先去学校看看。”
那是他跟谢依南真正相知相识的地方,他想回去看看,看看那些他曾经跟谢依南一起漫步过的校园,看看他九班的同学们,看看可爱的小胡老师,看看他曾经驰骋过的篮球场。
“那好吧,我们回学校。”谢依南一点意见没提,痛快答应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并且她跟张天扬,不知道什么时候灵魂就会被黑白先生勾走,与其坐在那里伤春悲秋,自怨自怜,不如出来玩个痛快,将来去了地府,也好多一个回忆不是。
俩儿人很快便来到校园,来到他们共同熟悉的九班,教室里面正在上课,上的是课文,可是,教书之人并不是张天扬熟悉的可爱的小胡老板,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疑惑地看了谢依南一眼,怪她没有告诉自己,小胡老师已经不教他们九班了。张天扬再看,想要寻找他昔日的小伙伴们,然后惊奇地发现,他熟悉的小伙伴们不见一大半,基本都是生面孔。
“依依,我们是不是走错班级了,你不是说,我们九班原样都升上了一班吗?这个班看着不像啊。”张天扬一边跟谢依南说着话,一边去看教室门口挂着的明黄色的牌子,上头写着“高一九班”。
“原来我们真的走错了。”张天扬笑笑跟谢依南说,然后拉着她的手要往一班走去。
却发现,谢依南站在原地不动了。
“依依,你怎么不走?”张天扬奇怪地问。
“我们没有走错,你再仔细看看,发现什么了?”谢依南忍下心头的巨震,不知道怎么从市人民医院飘到二中来,怎么就飘出了前世的画面了。
张天扬不明白谢依南在搞什么鬼,但谢依南的话他还是听的,当下便又将制搁在窗户上朝里望去。原谅张天扬这个新进的灵魂吧,比起动不动就穿墙越体飘着走什么的,张天扬更愿意使用做人时候的习惯。例如这个从窗户外头往里看东西的习惯,就是这个意思。
“依依!”张天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他跟谢依南俩儿人此时都好好地坐在教室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