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胤禛从书房过来,面上已看不出喜怒烦忧,进了屋往炕上一躺,胳膊枕在脑后,看起来甚是悠闲。旁边正玩着一堆布偶的弘历见状,口里唤着“阿玛”,笑呵呵地爬过来,一直爬到胤禛身上,趴在他胸口欢喜地望着他,嘴里还吐了两个泡泡。胤禛闭着眼,抬手摸了摸弘历的小脑袋,弘历便伏在那儿也不动了,十分享受的模样。
琬华轻轻一笑,过去为爷儿俩盖上毯子,坐在榻边做起针线。
“过两日是十三福晋的生辰,我和五福晋、十四福晋约好了,到时候过去瞧瞧她,给她祝寿。她如今怀着身孕,已经七个多月了,行动也不方便,若有什么能帮得上的也好啊。”
胤禛颔首:“把弘历也带着吧,十三弟挺喜欢他这个侄子。他家的弘暾只比弘历大七八个月,让俩孩子一处玩玩培养下感情,以后也能互相做个伴儿。”
“好。”琬华不知想到何处,顿了顿道,“说起来,老十三也真有些不体谅十三弟妹,这刚生下弘暾没多久现在又怀一个,她身子骨怎么吃得消?”历史上十三福晋兆佳氏可没少生,从现在算起以后接二连三的还要生好几个的,兆佳氏确实算是易受孕体质。
胤禛失笑:“人家夫妻感情好,你又不是观音菩萨,还管起别人生孩子的事儿了?”
琬华嗔他一眼:“哼,你们男人倒是一时爽快了,到头来受罪的还不是我们女人?”
“嘿,这话音儿可不对啊,合着落我头上了?”胤禛睁眼瞅她,“我看你受罪也想替你生孩子,可那也得我能啊!女娲娘娘当年造人的时候,就把人分成了男女,怎么能怨得了我?这样吧,等下辈子,咱俩还投胎做夫妻,到时候我做女的,你做男的,我给你生孩子成不成?”
琬华噗嗤一声笑出来,粉拳捶了他两下:“嘴里就没个正经儿。”想了想道,“你就不能跟太医院的那些老太医说说,给研究出好一些的避孕的药,不仅管用,还要对女人的伤害小。”
胤禛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早以前吩咐过太医,后来太医给你检查身体说你天生的寒性体质不容易受孕,我也就没在意那档子事儿了。再说,这事儿要是让皇阿玛和额娘知道了,少不了又得挨一顿训斥。”说着叹口气,“你也知道大族之中,特别是皇家,长辈们最希望多子多孙,总不满足的。”
琬华明白这道理,暗自一叹只好作罢。
胤禛抱着已经睡着的弘历坐起身,认真道:“倒是你这身子,还要好好调养着。那食疗的方子在这边依然用着,过几日再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嗯。”琬华接过孩子,笑着应了一声。
……
转眼到了三月十八的万寿节,康熙年满五十九,虚岁满六十,算是整寿,因此今年的万寿节比往年都要隆重热闹。
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清风和煦,御花园中宴饮听戏是少不了的节目。小孩子们对这可不感兴趣,被各自嬷嬷丫鬟们跟着在园子里一处玩去了。琬华同女眷们坐在旁边楼上,在她身边的就是五福晋那拉氏,俩人不时低声八卦几句,心情都很好。
然而琬华的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在看到旁边楼上弘昐精神恍惚地溜到席间的情景后她的眉头不由皱了皱。那孩子脸上是遮不住的忧色,明显是遇到什么忧心棘手的事儿了。
琬华招来身边的心腹丫鬟橘香,耳语道:“去向苏培盛打听一下,二爷发生了什么事来得这么晚。小心些,别让人听见了。”
过了一会儿,橘香将得到的消息悄悄告诉给她。琬华扫了一眼那厢正认真听戏的胤禛,他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但严肃的神情却与戏台上此时的这出热闹戏不搭调。琬华移开目光,心里存了事,再看台上的戏也觉没了趣味。
弘昐的外室意外小产,胎死腹中,大出血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将来也是瞧得见了,调理的好也许还能多活几年,但一年半载的药是离不了的了。琬华也不能确认这事是否是胤禛的首尾,毕竟自己好心劝过他了,他也不至于会如此性急。
借口如厕,让橘香扶着出了戏楼,走到一偏僻巷子问了来龙去脉,原来是头天晚上就觉得不舒服,今天早上去园子散步不小心滑了一跤就出了事。橘香将从苏培盛那里能打听来的一字不漏的都说了出来,琬华却觉得这里面有些疑点,比如既然晚上就觉得不好,怎么第二日就精神好到一早去园里散步呢?据说夜里太晚也没有找大夫,只将原有的安胎药煎好服了一碗。琬华越想越有怪异的感觉,更加确定了这事同胤禛无关,那家伙做坏事向来不留痕迹,这绝不会是他的风格。
“回去吧。”琬华思索着,慢慢往回走。
“十四弟,八哥今儿晚上在家中摆宴,说好了,这次你可别跟从前一样放我们鸽子。”九阿哥的声音从侧门里传来,琬华不禁停下了脚步。
只听十四淡淡道:“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去。我心里已有决定,不会再碌碌而为了。”
九阿哥笑起来:“这样才对嘛!不耽误十四弟了,我回去听戏去了。”
过了一会儿,十四从侧门转出,打眼就瞧见了琬华正盯着自己,一下怔住:明明自己没干什么,心里却感觉就像小孩子做错事被大人逮到一般,垂下眼睫,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