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岩此话一出,西屋纪香、纪果两人是什么表情不得而知,东屋里的周淑兰一脸见鬼的惊讶状,就差没明明白白写上‘你疯了吧’几个大字?纪以田也皱巴着脸,他把话把儿引过去,本意可不是为了听这个。
唯一感到高兴的人那就是老太太了,马贵芬带着笑面的转回身,道:“还是我孙女最懂事儿。”一屁股又坐回炕头上,哪还有半点刚才要跳窗的怒目圆睁、狠劲十足的模样。
“小岩哪,你这么做就对了,那是你堂哥,将来你要真考上学了说不定还能用着他呢?我听说现在不有个什么助学贷款吗,让他帮着办办能省不少麻烦,说不定还能省点手续费。”
“谢谢奶奶的好意,贷款就不用了,卖参剩下的钱怎么也够了。”孙女家穷的上学都要贷款了,还硬气的替银行上班的孙子讨要婚钱,老太太,你到底是咋想的啊?
纪岩眼睛眯了眯,上一世她妈病倒住院,家里穷的就差掀不开锅了。纪家有能耐的亲戚不多,她是硬着头皮找上大爷家想借点钱交药费,当时老太太是怎么说的?“这人吃五谷杂粮的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两片止痛片顶顶就行了,住什么院住院,就是娇贵。你回去赶紧办出院得了,住着也是干浪费钱。”
如果是平时她二话不说抹身就走,可是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有傲骨,只能放弃自尊央求着,两百,哪怕是两百块钱,也能让她妈再住上一天。
“两百,说的倒轻巧,那可是一袋大米钱,够我们全家吃一个多月了。拿给你妈这外姓人用,白白瞎了,没有,没有,赶紧走。”
出了楼门的纪岩嚎淘大哭了一场,打那以后对这位奶奶的亲情算是彻底失掉了。
活了两辈再没有谁比她看得更清楚了,老太太对大儿子家有多看重,对自家就有多无情。任何亲情都别想指望从她身上得到,早早看清楚这点,也省得再去期望伤心。
“大爷家的小涛哥要结婚,自家亲戚给个一万两万的其实也不算是太多。”
“一两万还不多,那多不得多啊?”周淑兰没忍住,惊叫了声:“老闺啊,你没发烧吧,怎么还说胡话了呢?”
“我孙女儿说话,你插什么嘴?”马贵芬横着三角眼剜了她一眼,转个脸笑扪扪的道:“小岩,你继续说,奶奶听着呢。”这丫头片子真是彪透腔了,自己还主动往上加钱,这要是能要两万回去,那她可真是露脸儿了。
纪岩瞅瞅又气又疑的周淑兰和闷声不响的纪以田,本来在笑的脸为之一变挂上副为难的模样,道:“可问题是我们这里拿出了钱,三叔家那头怎么办?咱们堡子里的人凑付到一块儿净爱说闲话,奶奶你刚才不也说了吗,这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别人知道了这事儿,肯定好议论了。一样一都是弟弟,家穷的都能拿出一万的礼份儿,较宽裕的却拿的少,太抠嗖、和不来、处不好什么的那难听的话就不知道有多少了。三婶那人多泼奶奶你也知道,别到时候钱拿了还不省心,再被她骂显摆、得瑟腚,打她脸,上门来找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孙女我考虑的这些对不对?”
“那你是怎么个意思?”马贵芬听的老不耐烦,稀疏的眉毛皱巴的死紧。眼瞅着钱就到手了,哪又蹦出来这么多的废话。
纪岩勾了勾嘴角,不疾不徐的道:“我的意思呢不如这样,这钱我们倒是出定了,不过得参照着来,三叔家出多少我们给多少,两家也别搞两样儿,省得让人说闲话。”
“小丫头片子你说的倒轻巧,你三叔家哪来的钱,他们家又没挖着棒槌。”大儿媳妇鼓捣她过来要钱的时候也提到要老三也出份的事,可是她打怵三儿媳妇就没过去说,这会儿让纪岩给提出来她不得不硬声给堵回去。
这回都不用纪岩说,周淑兰直接截过来道:“老三家怎么没钱,小梅的结婚光彩礼就给了一万,东西还不算呢,就拿这个出来也能顶上。更别说他们家还养了一大群鸡,光是每年卖到街里的烧鸡店就能卖个好几千,下得蛋额外算,加起来万把的挣。再说又没有学生大花销,怎么也比我们家有钱呢。小岩说的对,老三家出多少,我们就出多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妈,你就看着办吧。”
“我、我怎么看着办?”
没人再搭理老太太,周淑兰冲着纪岩道:“行了,都十点多钟了,你也别看书了,过去睡觉吧。”抹身开始放被,招呼着纪以田脱鞋上炕。
“那奶奶,我过去睡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纪岩拿起了桌上的书,打了招呼,也没去管老太太那脸是不是黑成了锅底儿色,轻松自在的出了屋。
那头儿的姐俩早就等急的抓耳挠腮,她转身刚把门带上,还不等坐下来,纪香就开口问:“小岩,你刚才是怎么想的,还答应给钱了?咱奶那人可不是好唬弄的,到时候再粘着不放,就有你好看的了。”她可不以为那些话是真的,只当是临时敷衍。
“什么唬弄?”纪岩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说真的,三叔家要真肯出钱,咱也不差这一万两万的,姐——有钱银!”拍了拍胸脯,比了个大拇指。
“瞧你那熊色,得瑟的毛都掉了。”纪香失笑的白了她一眼。
纪果可没她这么乐观,把自己的考虑说了出来:“你以为那老太太傻啊,到时候她就说三叔家钱给了,难道你还能上她兜里翻哪?还不得乖乖把钱掏了,这跟脱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