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没卖的葡萄最终整箱的全返回了仓库里,纪岩把那半箱拿口袋装了打算拎回家吃掉。纪果却出声反对:“咱妈那牙不好,这葡萄酸她吃不了。爸有小酒溜着就行了,什么时候看他吃过水果了?都是花钱进的货有本钱在里头,还是放仓库里等明天拿再拿出来卖吧,拿回去也是白扔白瞎。”
“是啊小岩,别往回拿了,爸妈也不吃,我和你三姐也都尝过了,真的用不着再拿回去了。”纪香也同意的道。这一下午才卖掉半箱,一车的货什么时候才能都卖出去,恐怕不等都卖掉就烂了,仓库里温度虽然低,可到底保存也是有限度,一天两天的还行,时间长根本放不住。这可是好几千的本钱呢,要真打了水漂儿得多心疼?能不浪费还是别浪费的好。
纪岩不像她两姐姐急得不像样,四平八稳的迈着方步,一副不着急不上火的模样,笑眯眯的打手上提着的口袋里折了个两小叉葡萄分别递给纪香和纪果,道:“你们怎么知道爸妈不吃,先尝尝再说。”
“我们都尝过了,酸的掉牙,难怪买的人少。”纪果顿了下,还是道:“小四儿,不是我说你,怎么寻思着去进葡萄卖了,又贵又不好吃,还真赶不上拉一车西瓜了。”
纪香叹了口气,虽然什么都没说,却是也挺同意纪果的说词。起先她们是都相信纪岩的眼光了,哪知道这回算是走了眼,别说挣钱了,怕是本钱都捞不回来。
“你们俩真不吃了?不吃那就算了吧。”纪岩把葡萄又放了回去。她很清楚两姐姐有所误解,刚坐上车从农场回来的时候,她们倒真是尝吃了一串,那葡萄纯粹农场出品,外表瞧着也确实挺不错,可到底是没到季节味道酸占了大半儿,跟市面上卖的没有太大不同。
而她现在手上拎着的却是出自空间,不光个头大了一圈儿,那味道也不是她们吃过的那种可以相比。卖了这一下午,之所以没被发现也是因为两人舍不得,在给顾客尝吃的时候都是挑了个头较小的农场葡萄给吃。
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纪岩也没有试图去纠结,反正是那些人买回去一吃就知道了,有了比较才知道哪个好哪个赖不是吗?
明明心里有数却不说破,看着俩姐愁眉苦脸的小样子就觉着心情格外的好,纪岩承认自己有些小坏,可能是憋苦经年一朝从头来,连老实沉闷的性子都有些变了。
傍晚的姜家堡子沐浴在夕阳金黄的余辉里,寻常的瓦房草屋都似被镀了金漆,瞬间变得高大上起来。
即将迈入新世纪,农村家庭也是朝着小康的大道上奔往向前。旧时的土屋茅舍早就被一座新亮宽敞的红砖大瓦房所取代,条件好的些的更是盖起了水泥钢混的平房、二层小楼,纪家的住的是堡子里唯二的草房,是纪以田刚结婚那年盖起来的。二十几年的老房子早就不行事儿了,那真是夏天漏雨,冬天透风,经过了几茬儿修整才将就着住到现在。
老旧的木头窗棱子上油漆早就风吹雨打的看不出原来鲜亮的颜色,暴起的细密裂纹瞅着像覆了层丑陋的皮癣,稍微看久了就会让人浑身都觉着不舒服。
夏天老房子里闷热,敞开窗户通通风还能好些。纪家东屋里的窗户正对着大道,屋里的情形打外头经过看得一目了然。
姊们仨刚过了拐弯儿就瞅见自家大门外头停了辆轿车,纪家的亲戚朋友里没有特别有钱能买成起轿车的,只纪红跟着的那个煤老大听说倒是有好几辆车,可是那人充其量也就把她当个情妇,压根儿就没放到心里头,纪家大门朝哪头开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开车过来认亲了。
纪果走在最前头,刚到大门外就看见东屋里坐着的人,惊讶的‘咦’了声:“是吴老七?他怎么来咱们家了?”
老旧的窗框里正映出吴老七穿着白衬衫的上半身,谈笑风生的正跟坐在对面的周淑兰和纪以田聊天说话,隔着远倒是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可看后者俱是轻松带笑的表情,不难猜出他们此刻的心情极好。
吴老九对不起纪香,吴老太太又过来退的亲,这吴家人在纪家人心里也算是印象降到了最低点,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逗得周淑兰和纪以田露出笑脸儿来,可见这吴老七倒是真有些本事。
“哟,他们三个回来了!”周淑兰听见外面有声响,扭看朝着院子里看,正好姊们仨走进来。
纪岩走在最后头,抬头正好跟吴老七对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斯文俊脸上一如印象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似亲切温和,只有真的接触了才知道并不如表相来得平易近人。
周淑这时候已经站到地上,冲着迈进门槛儿的三人道:“家里来客儿了,是你们吴家七哥。”言外之意是让她们快叫人。
纪香跟吴老九差点儿就结婚了,这吴老七她原该叫声七大伯的,这时候让她改口喊哥,心里头难免会觉着别扭叫不出口。
纪果就是那爱记仇的小性儿,就算是改也没改多少,对家里人比从前强了,对外人还是那么样儿。老吴家人在她眼里那都属于阶级敌人那伙儿的不受待见。听她妈这么一说,翻了记白眼儿抹身回西屋里去了。
纪岩念着上一世吴老七在自家最难的时候伸了把手,虽然那些钱最后她没收,可是这人情还是在,再加上她清楚他这次上门是为了家里人道歉而来,而且还拿了不少东西,就算出于礼貌也不能一声不吱。
“七哥来了!”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