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彼殷武,奋伐荆楚.维女荆楚.居国南乡。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这已经是诗经的最后一篇,小丫头背得磕磕盼盼,但仍旧还是闭着眼睛在背着。
在她看不见的外面世界之中,鲜血已经染红了大地,就在她背完第一篇《周南·雎鸠》的时候,那个黑脸汉子早已人头落地。
而他背后的那些贼人,在惊慌失措之后,便开始愤怒,而后纷纷涌上来,要围杀这个自称张万仙的中年儒士。
然而下一刻,村落里头的钟声响起,穿透村里简朴的民居,传开很远很远,直接砸在了他们的心头。
他们看到村里不断走出一个个人影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变得黑暗,这些人的目光,便如同暗夜的坟场里头,那一朵又一朵密密麻麻的鬼火!
“敢.敢炽.敢炽军竟然躲在这里!”
“他真的是张万仙!”
有见识有眼力的人已经认出来,而一颗心也沉入了冰海的深处!
此刻他们不再想着要围杀张万仙,心里头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逃!
张万仙的敢炽军虽然人数不多,但神出鬼没,漫说朝廷的大军,便是张迪高托山杨天王等人的义军,都不清楚他安扎在何处!
为了壮大义军,张迪等人都不惜从民间抓壮丁抢粮饷,唯独张万仙与民为善,秋毫无犯,这等坏规矩的做派,让其他义军首领颇为不满,所以很多时候他们下乡抓人征粮,都会故意报张万仙的名号。
谁能想到今日是假李鬼撞着了真李逵!
当小丫头睁开眼睛之时,村民们已经将几十个贼人全数拿下,问清楚来历之后,便尽数斩杀,连尸体都处置妥当,甚至于连地上的血迹都用沙土掩盖了起来。
小顺子悠悠转醒之后,只见得妹妹陪在身边,往院子外头一看,首领张万仙正在给他熬煮疗伤的药膏。
见得哥哥醒来,小丫头才想起什么来,从鱼篓里取出荷叶包,献宝一般摊开,捻起那鱼片卷,递到了小顺子的嘴边:
“这是伯伯的鱼,可好吃了,哥哥快吃!”
小顺子见得那皱巴巴的荷叶,见得那鱼片,心里顿时堵得慌,他明知道受了伤不能吃腥臊的东西,但还是塞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好吃!”
听得哥哥满足的夸赞,小丫头也嘻嘻笑了起来,直到张万仙进了屋,她才乖巧地给张万仙搬来一块木桩。
张万仙将翠绿的熬膏敷在小顺子的背上,后者疼得呲牙咧嘴,嘴唇都咬出血来,愣是不吭一声,直到张万仙敷药完毕,他才松懈下来,早已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得吓人。
张万仙又端来肉汤,让小丫头喂小顺子吃,自己则在一旁,摩挲着膝盖上的双刀。
“首领.”
“叫爹。”
“爹.”小顺子猛然抬头,忍着想哭的冲动,小心翼翼喊着,生怕喊太大生了,张万仙就会反悔,不过张万仙却只是笑了笑。
“爹.那些人什么来头,还会不会再来?”
小顺子一边将汤碗接过来,把肉块捞出来给妹妹吃,一边朝张万仙问道。
“怎么,怕了?”
没有回答小顺子,反而笑问了一句,小顺子却生怕被小看了,挺起胸脯来大声道:
“我李顺,哦不,我张顺甚么时候怕过!首领.爹你不知道,那人被我一叉就撩翻了,若不是要回来报信,老子早把那囊球干掉了!”
“啪!”
张万仙没好气地拍了张顺的后脑,笑骂道:
“说了不要再妹妹面前说荤话!”
见得哥哥被揍,小丫头也是心疼,在一旁小声地帮腔道:
“伯伯,别怪哥哥,反正丫头也听不懂.”
“叫爹。
”
“叫爹!”
张万仙和张顺异口同声地提醒着,倒是把小丫头给吓了一跳,而后怯生生地答应道:
“知道了伯伯.”
张万仙和张顺:
这天下午,张万仙就将张顺兄妹俩的家当都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半生无妻无子的他,就这样成为了一名父亲。
小顺子才刚刚睡下,便有一名村民走了进来,张万仙给儿子轻轻盖上毯子,才走到了院子里来。
“首领,那些人都是张迪的人手,确定无疑,他们的人已经到了山口,兵分四路,都是马军,怕是有上千人!”
“山口?”
张万仙摸了摸胡子,心里却细细思量起来。
按说这些**徒从北面来,张迪和高托山的人马也都在福寿县的北面,援兵又怎么可能从南面的山口进来?
“不是张迪的人,也不是杨天王的人.”张万仙喃喃自语着,过得许久才下了决心。
“将弟兄们都召集起来吧。”
虽然他们在朝廷方面的名声很臭,但几乎所有义军都知道,敢炽军从来不会冒犯平民,他们的目标除了官府之外,还有那些伤及无辜的**民。
甚至于连张迪和杨天王的人,都被敢炽军收拾过,他们不想争霸天下,也不想从朝廷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他们只不过是乱世之中求自保的一群人,外头宣扬得轰轰烈烈,更多的是
“同行”在泼脏水罢了。
队伍很快就在村口集结,人数并不是很多,不过总有千把人,并未像外界所传的数万人。
不过让人感到吃惊的是,他们的手中都有兵刃,而且还都是真正的利器,不像那些**民,只装备了鱼叉菜刀甚至木棍竹石斧之类的粗劣****。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