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突然发生了一件事,礼部前尚书在狱中自尽,他摔碎了吃饭用的瓷碗,藏起了一片,到夜里,扎进了心口,隔日,狱卒发现时,他已血尽而亡。
皇帝震怒,下诏锦衣卫彻查。锦衣卫办案,向来不讲情面,他们只听从皇帝的诏命,旁人,哪怕是丞相都不能干预。
暮笙终于想明白,两年前,闵世杰的不对劲出在哪里。
因皇帝要重臣荐一新相,原本指证前尚书的证人纷纷翻供,这场景实在太过似曾相识。暮笙想了许久,忽然想起,两年前,闵世杰领着宛娘到她与崔云姬面前,言辞态度,忽然变得极为儒雅和善。他素日也甚为亲和,却不曾那般大度与平易近人。现在细细一回想,那正是初设五相之后。
而此番,礼部之事又唯他独善其身。
就像一个一直隐藏在迷雾中的关节突然被打通,暮笙终于明白,闵世杰为何会将林潭的那封遗书交给她与崔云姬。
因为那封遗书,于他而言,实在太俱诱惑,里面写尽了众多官员贪污受贿的时间数目,独独少了他的,虽惹人疑窦,更证明了他是世间少有的清廉。
倘若闵世杰意在相位,对一个野心勃勃之人,还有什么比这份清廉更能让他心动!
暮笙想通这一环节,便猜测此番礼部一案,也必有闵世杰在后推波助澜,他是侍郎,仅此尚书,又有清廉之名,再加上此番他仍旧固守本心,出淤泥而不染,便极有可能拜相。
“林潭能写出那样一封遗笔,既能保证顺利交到你手中,又暗中摆了闵世杰一道,还给了你一个人情,让你不得不留下宛娘,可见她心有成算,如此看来,必还藏有后手!”暮笙找到崔云姬,将她的想法说了一遍,最后如是道。
崔云姬在江南立下大功,回京之后升任京兆尹,居正四品。此番礼部一案并没有牵连到她,只是算起来,毕竟是江南之事留下的,且宛娘还在她那里。
崔云姬听罢,忙问:“可曾禀与陛下?”
“自是先禀了陛下,锦衣卫已去查了。”暮笙镇定道,“林潭若留了后手,必然在宛娘那里。”只有放在宛娘手中,才能方便她们找到。
崔云姬点头:“宛娘就在我府中,上卿大人随我走。”
二人没任何耽误便去了崔府。
宛娘随崔云姬入京之后,便住在她家中。只是平日二人见面并不多,宛娘喜静,多在房中看书,刺绣,甚少出门,崔云姬也忙,只常吩咐管家,照看好宛娘衣食,切不可怠慢了,旁的,也不曾多问。在她心中,府中多了个宛娘,不过是多养了个人罢了。
说起来,二人也有近半年未见了。
崔云姬领着暮笙走入宛娘的小院。那里环境清幽,花香芬芳,几处房舍,打理得干干净净,令人心生好感。
暮笙环视四下,随着崔云姬走到屋外。
此处是宛娘的居所,二人不曾擅入,崔云姬站在庭中,高声道:“云姬拜会。宛娘可在?”
房中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宛娘一身湖蓝襦裙,莲步轻移,走了出来。
“崔大人。”她朝崔云姬施了一礼,看到暮笙,又朝她施礼:“薄府君。”并不知暮笙已升任上卿。
崔云姬简单的介绍道:“薄府君已拜上卿。”
宛娘惊讶地望了暮笙一眼,随即便婉婉一笑,道了声:“恭喜大人。”便退到一旁,将二人让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