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笙看了看他,温柔一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本官想知道什么,刘爷不明白么?”她一面说,一面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扫过那些狰狞的刑具,示意道:“上回承蒙刘爷款待,还没来得及回敬,不如就趁现在,本官好生伺候刘爷一番。”
她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来,走到刑架旁,白皙的手指划过一排鞭子。那白皙柔软的手落在刘惠民的眼中,就如地狱来使一般可怕,他心提到嗓子眼儿,眼都不敢眨地看着。
最后手停在炭盆里的烙铁上,暮笙慢条斯理地拿起烙铁,认真地端详了一番,与刘惠民轻声细语道:“也不知刘爷细皮嫩肉的,受不受得住。”
那烙铁烧得通红,一根发丝掉在上面,瞬间便化成灰烬,刘惠民瞪大了眼睛,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暮笙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刘惠民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就在那烙铁即将烫上他的后背,就见一狱卒跑进来,在暮笙耳旁低语几句,暮笙瞬时直起身来,转身将烙铁扔回炭盆道:“罢了,赵成招了。”
“招、招了?”刘惠民冷汗淋漓,惊魂未定。
暮笙笑眯眯的,甚是和善道:“不错。你本有活命的机会,不过,现下他既然招了,你就无用了,可我总不能白捉你,弄得跟崔大人似的,让百姓骂我冤枉无辜,便干脆判你个杀人罪,斩监候吧。”
斩、斩监候?刘惠民睁着眼睛,看向暮笙,只见她接过狱卒奉上的湿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手,就要走了,那架势,是当真已不在乎他说或不说。
她走了,步子很是轻盈,一步,一步,迈出去,没有一点犹豫,刘惠民的心却仿佛随着她一步步的在胸口叠上一块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嘶哑的声音,从喉间逼出来,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仿佛顿时有了勇气,高声喊道:“我说,我说,我这有赵成都不知道的!”
盐政就那么点官员,贿赂了这个,就得贿赂那个,决不能厚此薄彼。刘惠民吐的干脆,说完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刘家的机密,因看到府君不屑的目光,忍不住将一些琐碎都一并说了。
一旁的文书已飞快地将他说的记了下来,让他画了押。
暮笙接过来飞快地扫了一遍,便一声不发地转去了赵成那里,用上面的一些事情,再去赵成那里套话。
刘惠民胆小,且是锦衣玉食地长大,没见过什么血腥,自是易恐吓一些,赵成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要骗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只能先设法从刘惠民那里取出有用的东西,而后再拿这些东西做引子,设法撬开赵成的嘴。
有了刘惠民的供词,顺藤摸瓜已不难。又花了几日功夫,让赵成认罪画押,暮笙将两张供词都交给了崔云姬。
这是她的差使,她不过从旁协助。
闵世杰看着情形,约莫将要尘埃落定,便将那匣子放到宛娘面前,连同那封信一起,说道:“这是林潭留给你的。”
他用了一个留字,宛娘没注意,看着那匣子,不知是否要收。
“打开看看。”闵世杰不耐烦道。
宛娘迟疑着打开,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当即惊地站了起来。
满满一匣子,都是银票!每张面值百两,积起来当有近百万。
闵世杰瞟了一眼,嗤笑道:“难怪官府将林府抄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她那万贯家财,原来都在这了。”
“砰!”匣子被猛地合上,宛娘惊恐地睁大眼,不敢置信道:“林家,被抄了?”
闵世杰瞥了她一眼,眼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轻视来,语气凉薄道:“岂止,林潭也死了,纵火自焚。”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宛娘脑海中一片混沌,耳边是毫无意义的嗡声,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混账就这么死了。她屏住呼吸,胸腔仿佛也停止了跳动,这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只有耳朵边毫无意义的嗡声。
“她……”宛娘艰难地开口,随着而来的便是胸腔揪紧的疼痛,就像有一只手,残忍地把她的心捏碎。
眼泪,坠落。哀痛层层染染地席卷。
“她……”宛娘说不下去,只能捂着脸哭泣。
闵世杰沉默了片刻,道:“你准备准备,一个时辰后,我带你去见崔云姬。”
说罢,便甩袖出去。
哪怕怨她,决心忘却她,宛娘从没想过她会死。
心像空了一块。这些年一直怨她无情,怨她自私,但这人却突然间就没有了,消失得那么彻底,让她的怨恨,让她的牵挂,让她一切的情绪都变得毫无意义。
桌上的信被眼泪沾湿。
那是林潭留给她最后的话。
宛娘擦去泪,摊开信笺,空荡荡的尺素上只有四字。
惟愿君安。
待闵世杰再来,宛娘已梳洗过,除了红肿的眼睛,再看不出她哭过。
“大人。”宛娘站起身,福了一福,“我不去见崔大人。只求大人放了我,我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闵世杰像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笑罢了,他道:“何时有你置喙的余地了?何况,哪怕我果真放了你,”他上下地打量着她,“你就当真能平静的过完下半生么?以你的姿色,除非有人护着宠着,否则,你不去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