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少奶奶。”
杨书远笑道,“可算盼来与你说话的人了吧?”
“我跟兰芝也好长时间不见了呢,好啦好啦,你不用管我们啦,自己玩去。”雪贞推他。两人自是要说闺中话的。相公在不合适。
“有了姐妹不要相公,真是……”杨书远碎碎念,摇头晃脑地走开。
雪贞忍不住笑。有相公宠着的感觉真好。
没大会儿。洛管事即带着刘兰芝过来,施礼后退了下去。役乒叉圾。
“三嫂……”刘兰芝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语声带着哽咽,欲语泪先流,说不下去了。
雪贞大吃一惊。“兰芝,你这是……”
这还是去年乞节上那个红润丰盈的刘兰芝吗?
整个人瘦了两圈不止,用皮包骨来形容,都不足以说明她的瘦削。
下巴尖的可怕,脸上一点肉都没有,显得眼睛特别大。肌肤苍白的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脸容憔悴,眼神绝望,简直就是……行尸走肉。
“三嫂,我怎么办……我还是死了好……”刘兰芝趴在雪贞肩膀上,哭的撕心裂肺。
杨书远本就没走远,听她哭的这样大声,吓了一跳,赶紧折回来,“焦夫人,你这是……”
“相公,先别说了,进去吧。”雪贞的心直往下沉,莫不是正应了戏文里说的,兰芝要被休了?
杨书远也不好多问,更不好伸手相扶,只能扶着雪贞,雪贞扶着刘兰芝,三人像冰糖葫芦一样,进了屋。
“兰芝,坐下说,先喝点水。”
雪贞让芙蓉倒了杯茶来,递给刘兰芝。
刘兰芝只是哭,接了茶杯也不喝,手抖的厉害。
杨书远站在一旁,有点尴尬,“那……我先出去,你们说。”
“三哥,也、也没有什么避讳你的,”刘兰芝边哭边道,“我母亲……我母亲非逼着相公休了我,相公不肯,天天喝的大醉,我……”
雪贞抿紧了唇,果然这样。
这可怎生是好?
戏文里焦母非让焦仲卿休了刘兰芝,他不敢违抗母亲,才不得不休了她,并让她暂时回娘家,以后再接她回来。
可是接着就会有人向刘家提亲,刘兰芝不愿辜负焦仲卿,在成亲那天,投河自尽。
所以,万万不能让焦仲卿休了兰芝,否则一切就都无可挽回了。
“简直胡闹!”杨书远气道,“焦兄不是陪着你,你们两个不要心生旁念才好,他倒只知道买醉了?”
想当初自个儿非要雪贞不可,母亲不是也一力反对吗?
是他坚决不肯放弃,无论受什么惩罚,吃什么苦,都非雪贞不娶,到最后,他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雪贞相伴一生。
焦仲卿如果真的爱兰芝,就不该这样。
“相公也是、也是没法子,”刘兰芝还不忘替相公说情,“他不愿意忤逆母亲,可又不想离开我,他、他对我很好的……”
就是这样才糟糕,明明不想放弃,又没有豁出一切的勇气。
雪贞摇了摇头,道,“你婆婆作甚么非要焦公子休了你不可?”
休妻,总要有个理由吧?
刘兰芝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我……婆婆说我无所出,可是……婆婆一直不喜欢我,不、不准相公进我房间,我……”
说到这里,已是羞的抬不起头。
雪贞想骂人。
这算什么!不准人家小夫妻在一起,又嫌兰芝无所出,焦母这样做,不会良心不安吗?
“胡闹,简直胡闹!”杨书远也甩着袖子骂起来。
刘兰芝哭的更伤心了。
这样的事,又不好到外头去说,婆婆又整天跟街坊们说她的诸多恶习,如今左邻右舍都知道她是个恶媳妇,根本没人替她说句话,她能不难受吗?
这些日子食难下咽,夜不能寐,她整个人也消瘦的厉害,经常头晕眼花,做不了重活。
结果这一来,婆婆又说她是个懒惰的,成天里指桑骂槐,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又懒又馋的母猪,诸如此类,她是有口难言。
今儿要不是借着来探望三嫂,出门透透气,又该被婆婆骂的躲在屋里偷偷哭了。
“三嫂,我、我照你说的做了,可是母亲她……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她都……”刘兰芝泣不成声。
雪贞叹道,“我明白,兰芝,问题不在你,是你婆婆一时没转过弯来,你这样好的媳妇,她打着灯笼都难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刘兰芝哭都哭不出了。
雪贞抿抿唇,说这话不但安慰不了兰芝,反倒是越发让她伤心了,便抬头看向杨书远,“相公,你说怎么办?要不,再与焦公子谈谈?”
“我看没用,”杨书远并不赞成,“焦兄不会忤逆他的母亲,否则何必等现在。”
刘兰芝痛苦地道,“我知道没个法子,算了,就让相公休了我吧,与其我们两个痛苦,不如让相公另外娶个贤惠的媳妇,母亲也能好好对待相公。”
“那不行!你们两个那样恩爱,若是分开了,都会生不如死的!”雪贞话说到这儿,忽地想到“孔雀东南飞”的结局,心里陡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来,“兰芝,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能让你母亲改变主意。”
“哦?三嫂快说,是什么法子!”刘兰芝三两下抹了泪,迫不及待地问。
“死。”雪贞吐出一个字。
“啊?”杨书远吃了一惊,“雪贞,你说什么混话,怎么能……”
刘兰芝也吃惊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