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年纪虽小,但杨淑妃自小就是公主,自有一股子贵气,养出的儿子自然派头十足。他冷了一张脸,也不向李泰请安,只冷冷地讽刺:“四哥真是好威风,要阿芝姐姐向你请安。向你请安罢了,还不允声。我瞧着你平素的贤德乖巧,怕都是装出来的。”
“长幼有序,见到兄长,你也不行礼?”李泰淡淡地说。经过李愔这么一闹,他倒是平静了许多。
“说起来阿芝还是咱们准三嫂,你让她行礼,却是瞧不上三哥?”李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江承紫扶额,这李愔放在现代充其量就是个一年级的小朋友,读课文都还扯不清呢,居然就伶牙俐齿了。
“阿芝姑娘向我行礼,是她的礼数。毕竟,她还没过门。而我并没有不允许,只是被你抢先打断了而已。”李泰也不甘示弱。
“谁知你安的什么心?”李愔撇撇嘴。
月姑姑与青云见事情不妙,连忙岔开话题,说:“殿下,你不是说来找九姑娘有事谈吗?这晌午的日头正毒辣,在这里谈好像并不太好吧。”
“是啊。我倒是忘了。”李愔恍然大悟。
月姑姑与青云松了一口气,暗想:不过是孩子,三言两语就可转移话题了。
“那我们上临水榭去谈。我听说这临水榭是姑父建给姑母的,机关重重,但风景宜人,长安城的大户人家,自此一家。就是宫里太液池也是要稍逊一筹的。”李愔瞧着对岸的临水榭,很是高兴地提议。
江承紫自然不可能让这些小屁孩上临水榭,但她还没开口,李泰就冷笑,道:“你回去多读些书,让你母亲少念经,多教教你礼仪再来吧。这临水榭是柴家重地,岂是你想去就去的。”
“你——”李愔顿觉理亏,却又恼怒对方提到自己的母亲,暗骂自己母亲没教好自己。于是,李愔一脸气得通红,一心想要动手,却又瞧着李泰块头较大,便压下火气,撇嘴一句:“我不与胖猪一般见识。”
月姑姑与青云大惊失色,厉声斥责:“殿下,不得无礼。”
李泰在阿芝面前丢脸,恼羞成怒,连忙冲过来就要打李愔,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胖。他胖是胖,但是他的错吗?那些食物都太好吃了,尤其是杨氏阿芝提炼了纯度更高的盐,又做了那么多好吃的食物。魏王府的厨子还专门去杨氏六房学了好些菜式,他每天都吃得扶墙去睡。
李愔看李泰冲过来,赶忙躲到青云身后。青云是杨淑妃的大宫女,是会些功夫,但定然是不敢碰魏王泰。若是要真正护住李愔,少不得要挨点打。何况李泰带的人似乎都是会有功夫的,两帮对上,怕只有李愔吃亏。
何况月姑姑年事已高,推搡之下,老人家指不定还会受点伤。
江承紫看这局面要乱,连忙一闪身挡住李泰,笑道:“魏王,阿愔是个孩子,你是兄长莫与他计较。”
李泰看阿芝挡住去路,也顾不得惊讶阿芝的身手又比之前在益州时了得了,他看着阿芝挡在青云的面前,实则就是挡在李愔的面前。
想到她是在维护李愔那小子,李泰就一阵心塞,气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魏王殿下,阿愔还小。”江承紫看李泰一脸不悦,也猜不透这小胖子心里怎么想的,便将声音放得尽量轻柔。
李泰听着这话,更是觉得刺耳连带心塞得更厉害:是了,叫那老六那小屁孩就一口一个“阿愔”,叫他就是一口一个“魏王”,这生疏立马高下。
李泰顿时觉得很没力气,连打李愔这小子也懒得打了,只颇为哀伤地说:“阿芝姑娘,我们也算旧相识。在益州江府,你还救过我的命,算起来你也是我的恩人,怎么喊得如此生分?”
江承紫看他神情哀伤,不由得一愣,暗自想自己不是一直这样叫他“殿下”或者’魏王”吗?
李泰看她神情,似乎是没意识到什么不同,连忙又说:“论起来,我也是三哥的弟弟。你怎么的叫老六就是叫阿愔,叫我就叫魏王?”
“这——”江承紫窘迫,一时语塞。
她很想说:他是李恪的亲弟弟,你又不是。
不过,这种话是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大逆不道不说,还有挑拨皇子关系的嫌疑,旁人一做文章,杨氏六房都要被牵连。
于是,她只得赔笑脸,反问:“平素,我不都是叫魏王或者殿下吗?这都是习惯了。”
原来是习惯呀。
李泰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但他觉得这不是很好的习惯,必须要让阿芝改掉。便又得寸进尺,道:“那这习惯可不好,希望阿芝姑娘一视同仁,平等对待。你叫老六阿愔,便也叫我阿泰,或者青雀。”
“你好有脸,让阿芝姐姐叫你青雀?你不知道青雀是谁人叫的?”李愔从青云身后伸出头,一脸鄙视。
江承紫倒是一头雾水,她虽学了不少礼仪,但对于称呼这个事,她还真是没注意过。所以,她一脸茫然,看着李泰,想要他给答案。
李泰却也没反驳李愔,只是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说:“抱歉,阿芝姑娘,是我方才一时失言。你平素私下里,可否依着三哥叫我阿泰?”
江承紫本想拒绝,但看着这小胖子很是沮丧的样子,便说:“私下里,倒是可以,但在别处,却还是要礼仪有序的。”
“嗯,就私下里。”李泰无比乖巧地说,很急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