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小产后情绪波动过大,哭晕了几次,顾老夫人怕她挺不过去,特定安排了几个有经验的媳妇子日夜帮忙看着。只不过薛氏受到太大的刺激,时常还是精神恍惚,时哭时笑,好似魔怔了一般。
顾世昌来了两次,可每次薛氏都哭得不能自已,最后还是方氏帮着劝。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愧对方氏,还是怕了薛氏的癫狂,顾世昌没再去看望薛氏,只是差人送东西来。
方氏进来时,薛氏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痛哭起来:“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啊!”
方氏温柔地抚摸薛氏的头发,“好了,别哭了,没事的,孩子没了可以再养,身子重要。”
她红着眼眶看着方氏,“方姐姐,只有你对我好,明明当初是我抢了老爷的宠爱,你还不怪我。”
方氏的笑容淡了几分,目光投往别处,“说什么抢不抢的,老爷是人,又不是东西,他想宠谁不是我能管得了。”忽然莞尔,“再说了,在这家里,就你和我是最亲的,你若是养了孩子,就跟我的孩子一样,我又怎么会怪你。”
刘旭媳妇给方氏打了礼,“方姨娘真是宅心仁厚,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请姨娘多多见谅。”
方氏斜了刘旭媳妇一眼,“我也只是尽同乡之谊,同檐之情。我没薛妹妹这般受宠,私心想我的孩子怕是这辈子都难有的了,所以才像把薛妹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只可惜是个无缘的孩子。”
一再提到孩子,薛氏怒火顿时冒起来:“她好狠的心!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肯放过,我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
所有人都害怕薛氏再悲怒交集背过去,七嘴八舌地出声劝薛氏看开些。
“怎么这么热闹?”就在众人手忙脚乱时,苒苒走了进来,看到不约而同投来的目光,苒苒歪着头笑道:“怎么,不欢迎我吗?”
然而,没人有心情陪苒苒说笑,薛氏情绪一上来,眼泪说掉就掉:“娘子,你可要替我做主!”
苒苒额角青筋抽了一下,觉得薛氏的哭诉有些好笑,她一个还未过门的童养媳去给公公的妾侍做主,这都哪门子的戏码。再说,就目前来看,最大的嫌疑是姚氏,难道薛氏是要她和正经婆婆对着干?
所有人都闭嘴不开口,不敢接薛氏的茬,视线都偷偷打量着苒苒。
“祖母命我给你带点滋补的东西来,还让我转告你,好好养身子,待身子恢复健康了才好替老爷再养个孩子。”苒苒没如众人所愿,她佯装没听到薛氏的话,把提来的食盒递给翠荷。
刘旭媳妇一见苒苒给了台阶,连忙接过话,“姨娘您看!老夫人都发话了,您就赶紧起来吃药吧。”
薛氏还要开口,方氏便替苒苒解了围,“薛妹妹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养好身体要紧。其他的有老爷和老夫人,我想老夫人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祖母说过了,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给姨娘讨个说法。当务之急,还是照顾好自己。”苒苒不给薛氏再有开口的机会,转过身对方氏点头:“方姨娘,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方氏有些意外,“娘子若是想找我,差人说一声就是了。”
苒苒晃了晃脑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认识认识,能去你屋里坐坐吗?”
这一句话听着平常,方氏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侧身让出一条道:“当然,娘子这边请。”
薛氏和方氏同住一个小院。说是小院,其实不过是一道拱门后三排房子。绕过了照壁,第一排是薛氏的屋子,第二排屋子没人住,方氏的屋子是最靠里。
令苒苒感到意外的是,以顾家的家底,便是客房布置得那般精致,作为顾世昌的姨娘,就算没有薛氏受宠,也不该住得这么寒酸。
方氏解释道:“我原是住在前一排屋子的,后来我阿娘生病了,我每日替她诵经,怕吵到薛姨娘,便央了夫人搬到后面来。屋子简陋,让娘子笑话了。”
苒苒鼻子动了动,嗅到一股檀香,闻香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佛龛。“原来方姨娘信佛啊?”
苒苒朝佛龛走过,方氏也紧忙跟上来,看到苒苒在佛龛前站定,她越过一步,挡在苒苒面前,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形:“说不上信,不过是闲来多念几遍经文,祈求阖家上下平安罢了。娘子还是到外间喝茶吧,这味道怕是您闻不惯。”
苒苒目光不动,微微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方氏,直到她紧张得眼神频频闪烁,忽然笑道:“还是方姨娘有心,以后我得多跟姨娘学习。”
方氏连忙摆手,紧张地回答:“娘子这般便折煞我了,您是主子,我不过是一个姨娘,怎么能谈得上学习,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方姨娘太谦虚了。听说方姨娘恭顺淑德,淳孝大度,一直好奇,今日看来倒是不假。”苒苒转身走开,方氏才偷偷松了口气,跟上去。“姨娘不必紧张,我只是过来串门而已。若是打扰了,我喝完茶就走。”
方氏哪敢答应,立刻赔笑道:“娘子说的客气话,是我这里实在简陋,怕招待不周。”
“我又不是什么大小姐,只不过是走运罢了。”苒苒扮了个鬼脸,让方氏松了一口气,目光却仍四处溜达。“方才看你和薛姨娘关系很好呢。”
方氏的笑容和声音都温柔得刚刚好,“我与薛姨娘是为同乡,难得有缘分还能做姐妹,所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