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想起妙灵曾说过顾家是近些年才搬到云落村,而早在来顾家之前,不少人都说过顾家是京里来的大户人家。要知道天子脚下,要真是大户人家那怎么也得一官半爵的,可她在顾家生活这么久,除了顾世昌和几个随从,整个顾家人几乎没出过云落村,更别说京城。
从京里搬来的大户人家却在山里生活的这么低调,唯有可能的就是逃难。
苒苒一时间脑补了许多大臣被罢黜赐死,家属流离失所,隐姓埋名归隐山林的事。想到顾老夫人的气势做派,深觉得顾家在京里应该身份不俗,越发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难不成顾家真是在京里得罪了贵人,才逃到云山来的,那她还想着成年以后游历名山大川,这要是被人知道她是顾家人,不会当成替罪羔羊吧。
顾老夫人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整天都没唤她到跟前,反而传唤了几个时常在外行走的下人,且个个进院后都神秘兮兮地闭门请安,然后再神色匆忙地离去,如此更是坐实了苒苒的担忧。
妙灵给苒苒打了洗脸水,进门便见她神情凝重,好奇地走过去,眼尖地看到她掩在袖口的玉镯,于是惊呼了一声:“娘子,这个镯子好漂亮!”
苒苒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妙灵的目光都落在她手腕上。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缠在手上的丝带,因她手腕太细,镯子套在手上容易滑落,一时找不到地方收藏,只好扯了一段丝带把镯子结实地缠在手腕上。
看她费劲地扯着丝带,妙灵上前帮忙,听苒苒叮嘱:“小心点,这是夫人给的,别弄坏了。”
“夫人给的?”妙灵吃了一惊,不觉也跟着小心谨慎起来。
苒苒点点头,“恩,她今日平白无故跑来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给我这个镯子,说是顾家给传媳妇的。”
妙灵高兴地说:“太好了,夫人总算是承认您了!”
苒苒却摇摇头:“我觉得不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所谓顾家传媳的玉镯在两代顾家主母眼里,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可又为何姚氏要郑重其事地当着顾老夫人的面传给她。
“怎么不是,这传家宝都给您了,难道还能要回去?依我看啊,夫人一定是想开了,老夫人都把您当成亲孙女一样看待,她要是再和您过不去,那不等于跟老夫人过不去嘛。老爷基本上是站在老夫人这边的,少爷又对你这么好,夫人不是傻子,犯不着跟全家人作对。”妙灵也不知道苒苒是怎么把丝带打成死结,拆了老半天都没拆出来。“不行,我得拿剪子,根本拆不了。”
苒苒看着被缠得乱七八糟丝带,点头同意用剪子,可妙灵还没找到剪子,外间的窗户就咚咚咚响了起来,屋外传来顾连昭的声音。
“苒苒快开窗!”
苒苒一拍额头,急忙阻止:“妙灵让他回去,祖母已经有所察觉了,不能再被发现,否则我们都要遭殃。”
“好好,我知道了。”妙灵隔着窗,小声地说:“少爷,回去吧,娘子已经睡着了。”
顾连昭气呼呼地拍着窗户,把两个女孩都吓了一跳,不满地低吼:“骗人,我明明听到她说话,快开窗,外面好冷!我快要冻死了。”
妙灵悄悄打开一道缝,顾连昭眼明手快拉开窗户,像是一只松鼠,身手敏捷地攀了进来。没得妙灵回神,他已经进了内屋。
抬头看见顾连昭一身贴身衣裤,脚上只套了云袜,鞋子却挂在手上,头发蓬松散在背后,显然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样子。苒苒头一回见到披头散发的顾连昭,不由得一愣:“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这样才方便溜回去,被人发现就说我出恭去了。”顾连昭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苒苒嘴角一僵:“你是把我这里当茅房了?”
顾连昭笑眯眯地说道:“这不是怕被人发现才事先想好了借口嘛,要是让人知道我大半夜跑来找你,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苒苒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顺手把挂在床头的披风丢给他:“你觉得你穿成这样在我屋里被人发现,我就能洗清了?”
被苒苒的披风砸到,顾连昭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低了头,但还是老实地把披风盖在身上,小声嘀咕:“你不说,我不说,妙灵不说,谁会知道。”
苒苒没注意他的异样,只想着早点把这尊大佛送走,她今夜没心思给他讲故事。“祖母已经有所察觉了,你明天不要来了,以后我另找机会给你讲就是了。”
“那我……”闻着披风里淡淡的少女清香,顾连昭也觉得自己心不在焉,悄悄打量了苒苒一眼,见她也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裙,纤细的身影被烛光映在墙上隐约有些大人模样。
再看到苒苒的侧脸,秀气玲珑的轮廓,明明是孩子气的稚嫩脸庞,神韵里却透着少女的娇俏,一时竟令人移不开眼。
“妙灵,苒苒娘子睡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与叩门声同时响起,屋内三人都紧张得站了起来,顾连昭尤为甚。
“快、快出去!”苒苒想把他往窗外推,又怕被门外人发现,只得将他拉了回来。“不行,来不及了,你往里屋躲去。”
“躲哪里啊?!”顾连昭也急得满头大汗。
“被子里!”
苒苒转身一看,屋子就这么大,除了被窝,其他地方都一目了然。不由得顾连昭迟疑,她把他藏进被窝里,把隔着外间的帷帘也放了下来。
妙灵见苒苒布置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