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想了想,向关押着娇阳的一个院子走去,这个大院子已经经过一翻装饰,披绿挂绿,偏院里的那二十三个院女在练习行走,待看见长史,齐齐袅娜地向长史行了一礼,齐声道:“总管大人好!”
平日里她们也叫长史“总管大人!”,但今晚听到,长史没来由地觉得身上一麻,再看那些院女的神情,脸上似笑非笑,神情似端着的,但眼泪却似水波一样漫过来,叫长史心里打了一个突,这院女们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日之内就变了个样,她们的神情很似一个人,对了,像今日早上进府的香阁楼头牌香姑娘。
长史肃容问:“娇阳在哪里?”
“总管大人,你找我有事?”轻柔而娇媚的声音。
长史看去,只见娇阳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着一件水红色的罗裙,发髻上簪了一朵红花,妖娆且艳丽,猛地看过去,还以为是早上看到的香姑娘。
“我有话问你,你们退下罢!”
院女们轻盈地退下去,走路时扬起一阵风,屋子里挂的层层帐幔轻柔地掀起,长史疑惑了,他觉得自己仿佛不是置身在郡守的府邸里,而是长安街上挂着粉红色灯笼的漫香楼、惜春阁里。
长史摇摇头问:“娇阳,你据实答来,你为何被关押起来?”
“爷叫人我把关押起来,具体原因,你可以问一问爷!”娇阳的话滴水不漏。
“是关于小凤奴的身世么?”长史又问。
“奴婢也想向总管大人问一问小凤奴的身世呢?听说她现在是爷的侍婢了,不再是东进院的千金大小姐了!你若问奴婢愿意当东进院的大小姐,还是愿意当爷的侍婢,奴婢倒是可以回答你!”娇阳的话语轻柔妩媚,叫长史听了身上暖融融的。
她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她竟然变成这样的人,让她改变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们的爷慕容冲。
长史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不过他放心了,娇阳在他面前不愿意说小凤奴的身世。在他面前不说,在其他人的面前也一定不会说了。
叫慕容冲突然变得无情冷酷的,原来就是小凤奴的身世了,也许跟他猜测的是一样的结果。
长史又回到偏院。老仆告知他慕容冲睡下去了,长史在慕容冲的寝间外面的偏房守夜,如果是猜测的那样,小主子估计是睡不好的了。
十日很快一滑便过去,新府邸很平静。包括原来东进院的变动,原来的奴仆们搬走,段嫣然夫人搬了进去,小凤奴从东进院的千金小姐变成了一个小奴婢,这样惊爆的话题居然没有人讨论,府院里平静似水,仿佛从来都是这样,那个叫小凤奴的千金小姐,没有在明堂的莲池里兴风作浪,逗鱼弄虾。也没有从这棵树上窜到那棵树上,把来往端盘子的奴婢们吓得丢盔弃甲,更没有把蚂蚁呀、小蛇呀这些可怕的东西放进丫头们的被子里,看丫头们吓哭了,笑成一片停不下来的叶子。
再不会有人攀在爷的身上当一件袍子,或是挂在爷的身上荡秋千了,也不会有人突然在树上扑下来抱住爷的脖子叫“大大大——”
府邸里终于平静了,平静得跟天空中的云一样,半天也不挪动一下,长史坐在院子里看天。小凤奴头上顶着一盏茶在练习走路,只是十日的功夫,她的圆脸就瘦削下来,一双大眼睛占满了她的脸颊。
不过。长史知道,她其实没有变,那双大眼睛还跟平日那般,骨碌碌地转,长睫毛“啪啪啪”闪得极快,她又在动歪脑子了。长史更喜欢这样的小凤奴。
“好啦,今日便练到这里,你可以歇息!”长史说了一句。
“长史,爱死你啦!”小凤奴一声欢呼,把头顶上的小碗取下来,抛在空中,一下窜到石桌上,昂头等小碗落下来,等小碗落得差不多了,她“卟”一下跳下来,扯住她身上的衫子兜住,将碗放下来,紧跑两步一跳跃进长史的怀里,像只猴一样攀在长史的身上。
长史哭笑不得,乞伏嫂走了,这孩子就好像突然断了奶,把他当成乞伏嫂,她以前只要做了错事,就第一件事攀在乞伏嫂巨大的怀里,猴一样地挂着,扭来扭去撒娇弄痴。
她现在做不了坏事了,天天都练习走路、端茶送水,脱靴换靴,做无聊简单的事于这么好动的她真是折磨,所以一旦练习结束,便百般撒娇乞怜,各种鬼怪精灵,叫长史的心里愈来愈喜欢她,好似自己养的一个小女儿,受了苦受了委屈就攀到自己的怀里求安慰求关心。
小凤奴也算坚强,十天下来,练习的时候没有不听话的,她天天在偏院里练习着做一个奴婢,慕容冲早出晚归,长史尽量藏着掖着小凤奴,不叫他们俩见面,这十日相安无事,只要他们不照面,就不会有事情发生,小凤奴就是安全的,最好是慕容冲彻底地将小凤奴忘记了,如此,两个人都是安全的。
长史突然想起,慕容冲腿脚已经好利索了,他已经吩咐长盛,明日在府里宴请刘称
新府邸里这十日里装扮得就似过新年一样,一大早,奴婢们就忙碌起来了,长史叫小凤奴待在自己里屋里,严肃警告她不能跑出来,还叫临红看着她,说:“你若是想叫长史也似乞伏嫂一样,被爷赶到长安,你就出去玩,叫爷瞧见了,你喜欢的人就都遭殃了,你明白吗?”
小凤奴瞪大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问:“长史,为何大大不喜欢小凤奴了?”
这是十几日来小凤奴问的一个最大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