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染垂眸,细细瞧着纸巾上的几个红点,道:“这是何物。”
慕颜夕没回应,捏着纸巾将一个小虫子放在缚魂镜上,虫子离开她的手,立刻翻转过来贴着黄铜镜子往外蹿,似乎片刻间它就从镜子中心滑到了边缘,正在这时,镜子里骤然闪烁金文字符,滋一声,它像是融化蒸腾了,在黄铜镜面上留下一个小小的红点,如同凝固了鲜血的针尖。
它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迹,慢慢由浅变深,缥缈一丝烟雾升起,随后逐渐消失,空气中弥漫着微微的酸涩味,闻着并不明显,而且转瞬即逝,但异常刺鼻。
慕颜夕抽张纸巾把缚魂镜擦了,道:“这个叫蝳螫,喜居人畜体内,以血肉为食,生存时间很短,只有一年,性燥阳属,剧毒,由于蝳螫对生长环境非常挑剔,所以数量极其稀少,最多的时候不过收集到十只,汉朝时期出征匈奴人,从草原传入中土,仅一只未成年的蝳螫,让沿途各个城镇都发生了瘟疫,感染的人必高热不止,药石罔效,且死状其惨。牵连十几座城镇以后,这只蝳螫偶然被九瑶尊上夜枯所得,之后为了防止其他人得到蝳螫,夜枯令九瑶族人遍搜草原,终于又得到九只未成年蝳螫,夜枯凶狠尤胜乌见尘,她将蝳螫生长的地方毁了,确保再不会有蝳螫出现,她把那十只蝳螫带回九瑶,以无上秘术蛊法炼成母蛊,十只蝳螫互相吞噬残杀之后,留下一个,为南疆七十二王蛊之一,据我所知,九瑶的蝳螫还在封印中。”
萧墨染道:“既此物仅存一个,且在九瑶封禁,又为何出现在此,可会是九瑶族人心存私念,致使其流传在外。”
“不会。”慕颜夕断然否定,“七十二王蛊封存在七绝圣殿里,除无字殿没有以外,其余六殿,没有尊上的令谕不能开启,也无法开启。没人可以背着九瑶尊上而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七绝圣殿,就更不会有可能让它遗落。”
萧墨染沉吟片刻,眸光乌沉沉的瞧过来,“如此,便唯有一解,此物有第二只。”
慕颜夕怔然,回想许久,道:“乌见尘有一本九瑶秘典,好像是夜枯的,里有一项记载,字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应该是乌见尘自己添上去,大概意思是夜枯炼成蝳螫母蛊,其余废蛊中有一个没死,她私自留下那个半成不成的蝳螫,作为随身之用,后来在五胡十六国时送给友人,她称呼那个人阿梦,蝳螫自此不知所踪。”
“阿梦?夜枯?”高昭然神情严肃,“跟我有关?”
慕颜夕一个个将手上的蝳螫捏死,“无关,如果你是那个什么阿梦的后人,以她和乌见尘的亲近,她的后人根本不会中饕餮的,你别问我夜枯和阿梦是谁,我只晓得夜枯是乌见尘的师尊,至于其他,完全不详。”
高昭然不愿相信的再问一句,“老妖精,真的没有办法解?”
“没有。”慕颜夕回的痛快,捏着高昭然的手腕按在赫连凌悦心口,“你摸着试试,是不是只有这地方凉。”
高昭然贴着身体覆上她的心口,只有巴掌大的地方比较凉,也不是那种死人一样的冷,而是身体其他地方的温度太高了,心口在身体燥热的温度下显得反而稍凉些。
她点点头。
慕颜夕神色微妙,就像隐藏恐惧却一不小心流露的紧张,“九瑶七十二王蛊里有一半是夜枯炼成的,乌见尘都未必能解,直到我离开之前,仍然有十三种没有炼法没有解法,蝳螫就是那十三种无解王蛊之一。“
她一点点撕开赫连凌悦缠绕的绷带,露出一截血肉模糊的肩膀,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有的像小米粒大,有的只有针尖大小,被苍白肌骨衬着分外明显。
“赫连凌悦不是蝳螫的主人,母蛊不会在她身上,现在全身上下,她只有头和心口没有被侵占,其他地方,都是这玩意,如果你剖开她的肚腹看看内脏,就会看到一腔子的蝳螫,子蛊繁衍不快,体型很小,幼蛊不能成长,存活期仅仅一天,她养了一身的蝳螫你知道要多久?十几年,需要十几年才会有这种规模,她整个人都已经是烂的,就算有解,你觉着还来得及吗?”
高昭然神情悲伤,她稍稍仰头,在脸上抹了把,忍着很久,才低声说:“能不能让她死的痛快点。”
慕颜夕看向她,依然摇头,“也不能,她中蛊时间太长,蝳螫在体内还能蛰伏,她现在变成养蛊的容器,一旦她死了,又没有母蛊压制,蝳螫子蛊会迅速扩散,此地所有的人皆不能幸免。”
高昭然不说话,怔怔的盯着赫连凌悦,她伸过手,想擦拭掉她脸上的血沫,停顿许久又放下。
慕颜夕状若无意的问,“你们的族人逃出来的很多?”
高昭然木然的回答:“只有我和李家的人,无论谁逃走,都逃不出村寨外的原始深林,第二天一定会被其他族人抬回来,只不过是尸体。”
慕颜夕轻声应过,不再问了。
她其实隐瞒了一件事没说,根据她推算的时间来看,赫连凌悦的蝳螫蛊十几年前就发作了,精确一些,大概是十二年,也就是高昭然逃离族中前后,她能从密不透风的族里逃脱,本身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未必跟赫连凌悦变成这样没有关联。
若跟她无关,是谁控着蝳螫母蛊给她下蛊,赫连凌悦身为蛰勒上巫,竟然只能勉强保命,八里河村的村长跟又是什么关系,甘愿隐瞒所有人,冒着巨大风险救护她。
如果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