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齐,我们到花园里去走走,好吗?”莉迪亚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请求,
伊丽莎白低垂着头,老半天都不回答,或者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与她关系不睦的妹妹莉迪亚。她眼角的余光悄悄窥探,铁锈红的外出服,同色系着长丝巾的窄檐帽,漂亮宛若晴空的蓝色眼眸盈满温暖干净的笑意,红润泛着光泽的唇瓣……莉迪亚比以前更美了。
她的笑容一如从前,干净纯粹,快乐肆意,并没有因为嫁给一个几乎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变得安静抑郁!
忽然间,伊丽莎白心底里涌上一股悲伤沮丧的情绪,也为自己在获知莉迪亚嫁给约克公爵一瞬产生的诡异兴奋感到羞愧。她脑子里始终牢记那日与莉迪亚的争执,和她撂下的狠话,她要看看,莉迪亚会把自己的爱情卖个什么价钱!
从分文不值的英格兰乡下姑娘一跃而成所在国公爵的妻子,英王陛下承认的王室成员,今后所生育的子女也都是拥有继承权的婚生子女,而非私生子。
莉迪亚的确把自己的婚姻爱情卖了好价钱!
“好,我们出去走走。”伊丽莎白语音轻颤,努力迫使自己挤出一抹完美的笑容。
莉迪亚有些意外,瞥向从表面上看竭力克制心底骄傲,谦逊异常的伊丽莎白。看来她没白当彭伯利庄园三年的女主人,换做以往,她可没这么好的忍耐力。莉迪亚不是很在意伊丽莎白态度的变化,俩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存在着很大的差异,莉迪亚不会强求别人的赞同,可也不会改变自己从小养成的生活态度。
她喜欢凯瑟琳,依恋班纳特太太,怜惜玛丽,是因为她们身上总有她渴望的闪光点。莉迪亚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女人,但也不是坏透顶的恶女人。她不想做荷花,也讨厌荷花。藕,生长在淤泥深处的莲藕,才是她渴求的对象。然而,不是每节莲藕内部都干净剔透,它们也会因为挖藕人一时的不小心被淤泥污染。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拿小刀刮干净,不就可以了。
“莉齐,你说,我把温特沃斯庄园的名字改成班纳特庄园,好不好?”莉迪亚脚步轻快,伸手挽住伊丽莎白的胳膊,环视周围如画的景色,“属于我的庄园怎么能挂着别的家族的名字呢?”
伊丽莎白无语,莉迪亚似乎永远都只关注别人不在意的方面,温特沃斯庄园的名字重要吗?他们这些外人都觉得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在她眼里,这是能传承无数代的家族象征。
“莉齐,你想想,等到一两百年后,不列颠的历史教科书上,记载的是班纳特庄园,不是温特沃斯庄园,菲兹威廉庄园,是班纳特,我们家族的姓氏。”
“莉迪亚,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庄园,不是白金汉宫,不是温莎城堡。即使到一两百年后,它也不会被记录在英格兰的历史教科书上。”除非它成为英格兰未来国王或女王的出生地,成长居住的地方,否则它只会是英格兰历史上最普通的一座庄园。
“莉齐,你就不能给孕妇说点好听的话吗?”莉迪亚没声好气地瞪视伊丽莎白,松开挽着她胳膊的双手,吩咐远远跟在后面伺候的贴身女仆艾琳娜,送些茶点到前面被色彩艳丽围起来的圆拱形白色凉亭。
“孕妇?”伊丽莎白愕然,怔忡重复,三秒过后,她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叫,“莉迪亚,你这个坏姑娘!怀孕了不好好留在伦敦休息,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怕,不怕,”孩子没了吗?她顿了顿,眼神一瞬的恍惚,嘴唇干得说不出下面的祝福。
好快!莉迪亚结婚半年不到就怀孕了,约克公爵总算可以一扫十几年来的恶气,扬眉得意地告诉周围看好戏瞧热闹的人,他是男人,货真价实能够生育的大男人。
“坐吧。”莉迪亚接过艾琳娜送上的热牛奶,美滋滋地喝着,“已经过三个月危险期了。再说,”她扬起修饰精致的柳叶眉,眼睛眯起,眼角微微下垂,沾了白色奶汁的唇瓣露出一枚狡黠的笑容。
“还不都是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闹离家出走!”她故意挖苦。
伊丽莎白赫然无语,脸颊通红,喃喃好一会,怯怯地问:“大家都知道了吗?”她心里不禁怨怪一向稳重理智的达西先生,她不是都在信上说了,要一个人好好想想,等想通了,就会回家,不用找她,她要冷静思考。
“全英格兰的人都知道新任约克公爵夫人的姐姐因为和丈夫吵架离家出走了。”不带停歇,莉迪亚一个长句溜完深埋在心底里的嘲弄。
摸摸肚子,拿起银叉,莉迪亚有滋有味地吃起蜂蜜奶酪蛋糕,感叹一句表示内心的同情,“可怜的菲兹姐夫!”
“他不可怜,可怜的是你姐,我。”伊丽莎白一屁股坐下,不甚优雅地抓起瓷碟中的黄油曲奇,恶狠狠地咬得嘎嘣脆。
“那群女人都跟饿了一个冬天两眼发绿的野狼,整天盯着他,要给他安慰,要给他生‘猴子’。”她气呼呼地用莉迪亚偶然间的玩笑话“猴子”来代替。
“那也得菲兹姐夫愿意跟她们生!”莉迪亚吃完蛋糕,眼睛在藤编圆桌上瞄了瞄,接下来该选哪个吃呢?
“你急什么?只要抓住菲兹姐夫的心,就能稳坐彭伯利庄园女主人的位置。她们的铁锹挥得再潇洒自如,碰到菲兹姐夫那颗比钻石还要坚硬百倍千倍的心脏,她们即使tuō_guāng了,露出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