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尘好心提醒道,“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屏贵妃很少见人,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在皇宫中人人敬而远之,听说紫金宫的宫女太监整日叫苦不迭,此番前去照顾屏贵妃,你可要多加谨慎。”
“多谢王爷提点。”柳诗画恭敬地回了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儿,听顾染尘的描述,现在的屏贵妃俨然是一个深宫怨妇的模样,可是一个女人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不可能依然淡定如初吧。几乎是一夜之间,亲人惨死,一下子从万人之上跌倒了谷底,被皇上冷落,在宫中凄凉度日,想必这暴躁性情的背后一定有许多说不出的苦涩吧。
遇上出来迎接的宫女,顾染尘便将柳诗画交给了宫女,自己先行离开。
江南行宫之中,也有一座紫金宫,据说这座宫殿和长安城内的一般不二,这是屏贵妃尚且得宠的时候,陪着皇上下江南,皇上怕屏贵妃住不惯,特地在行宫中按照长安紫金宫的样子建造了这个院落。
柳诗画跟随着宫女迈入紫金宫的大殿,只见大殿之上坐着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头上挽着望仙九鬟髻,插着金钗,脸上的妆容不浓不淡,恰好好处,却映衬得面容格外姣好。一身大紫色云锦度花裙,显得高贵而大方,虽然已是三四十岁的年纪,可是风韵不减,处处都将贵气展示得淋漓尽致。
如此有气场又有气质的女人,难怪皇上能够对她痴心一片。柳诗画被屏贵妃的气场镇住了,这样一个女子,大概任何人在她面前都会显得十分渺小,天下间,能配得上她的男人,恐怕只有帝王吧。
柳诗画走到大殿中央,倒身下拜,“臣女见过屏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屏贵妃垂眼向下望了望,拖了拖手,吩咐道,“免礼。”
柳诗画赶紧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屏贵妃。
“你可是柳家二姑娘柳诗画?”屏贵妃的声音响起,异常平静,听不出喜怒。
“正是臣女。”柳诗画小心翼翼地答道。顾染尘说过,屏贵妃性子暴躁,柳诗画亦不敢轻易得罪,这宫中这些日子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说得每一句话都十分谨慎。
屏贵妃沉默半晌,仔细打量着柳诗画,“来,到本宫近前来。”
柳诗画低着头,走到屏贵妃面前,屏贵妃站起身来,离得近些仔细看看柳诗画,“恩。都说柳家的女儿个个相貌出众,果然是一个美人胚子。”
柳诗画不知这话是真心夸她还是另有它意,亦不敢轻易作答,只是诺诺地回了句,“娘娘过奖了。”
屏贵妃依然沉着脸,面无表情,让人看了觉得冷嗖嗖的,有些可怕,“不知宁王是否交代了,本宫向来喜静,不喜欢被人打扰。此番皇后非要让你来进宫作陪,本宫亦不好拒绝,我看你是一个机灵的丫头,也不多说什么,在这紫金宫里,只有一条规矩,莫要惹是生非,宫内的,宫外的都不要去招惹。”
“是,诗画谨遵娘娘教诲。”这几句话,说得不冷不热,让柳诗画也有些心里没底,心道,既然来了,就好好在这宫里待着吧。看样子,这个屏贵妃的确不是好伺候的主子,以后在这宫里还要多家谨慎呐。
屏贵妃满意地点点头,“恩。记住就好。”说着,屏贵妃拉着柳诗画的手,将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套在了柳诗画的腕上。
这态度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柳诗画有些措手不及,她赶紧后退了两步,“娘娘这使不得。”
屏贵妃弯了弯嘴角,脸上终于带了些许的笑容,向前走了一步将拉住柳诗画的手。“这是本宫赏给你的,你能够进宫陪本宫说说话,也算是和本宫有缘分。只要你一心一意服侍本宫,本宫不会亏待你。”
“谢娘娘赏赐。”柳诗画急忙谢恩,这赏赐确是有些突兀。柳诗画腹诽道,刚刚还是那般严肃现在又忽然示好,这个屏妃娘娘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这个女人还真是深不可测。
“本宫累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事情本宫派人叫你。”说罢,屏贵妃打发了柳诗画。
离开大殿,柳诗画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这屏贵妃哪里是喜怒无常啊,分明是喜怒不形于色,让人猜度不到她的心思。
“柳姑娘,我们家娘娘就是这不冷不热的性子,你可别见怪呀,不过,看样子,娘娘很喜欢你呢!”一边走着旁边的宫女一边说道。
柳诗画疑惑地看了小宫女一眼,反问了句,“喜欢我?何以见得?”
小宫女笑笑,“嘿,你手上这镯子呀,可是皇上赐给娘娘的,娘娘都带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摘下来过,如今她非将这镯子送给你,你说这是不是喜欢呐?”
皇上赐的?柳诗画抬起手,仔细看了看这镯子,若是听这宫女这么说,这礼物的分量倒是不轻啊,可不仅仅是平常的见面礼那么简单。可这又是为什么呢?她贵为贵妃,为什么一见面便要向我示好呢?莫非有什么目的?柳诗画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在这宫里生活,必须时时刻刻提高了警惕,别人待自己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真是要步步小心。
柳诗画抚着镯子,笑着答了句,“只怕是娘娘错爱了。”
“对了,平日里屏妃娘娘喜欢吃些什么呀?晚上诗画想亲自为娘娘备些吃的。”柳诗画抚摸着手镯的温度,心竟也生起了几分温度,一个女人在这深宫中无亲无故,该是很孤单吧,听说她是金陵人,倒不如给她做些家乡的吃食,也好解一解她心里的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