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数秒钟时间,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传播声音的能力,绝对的宁静笼罩在林德的感官之中。没有鸟虫的低鸣,没有微风的呼啸,同样没有远方若影若现的激斗声。
大约数秒钟后,耳鸣声在脑海中响起。双耳依旧无法听见任何声响,但是他却知道有某种东西在渐渐宁静,如同一只遮天蔽日的魔兽在无声地嘶吼,耳中回荡着的耳鸣是某种人类所无法理解的吼叫所带动的。它不属于这个世界,而是属于更为高贵更为强大的地方……而现在,它要降临这个渺小的世界……
银白色的光辉遮蔽了他的双眼,他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鲜血开始从耳膜中流出,他感觉自己在某只巨兽的怒吼的正中心,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听见任何声音。
林德不知道这种耳鸣究竟持续了多久,他的双耳中终于听到了一个声音,但是被耳鸣带来的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林德一时间没能想起这种声音究竟代表了什么。在这个声音中他的身体仿佛失重一般浮在天空,他本能地想要重新调整姿态让自己重新站立在地面上,但是全然无力做到,用来数秒钟时间,迟钝的大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他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带上了半空之中……
身处爆发最中心位置的林德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副多么壮观的景象,最先爆发的是由超声波所凝聚的巨大冲击波,它们所凝聚的力量使得整座施泰尔山上的树林都如同海浪一般呈放射状向外部倾斜开来。这种冲击从山顶上一直扩散,直到山下的辛格里城全城。原本在街边的油灯的照耀下显得灯火通明的辛格里城从内到外以惊人的速度陷入了黑暗之中。
然而这一切都还仅仅只是序曲,当那只巨兽真正降临的瞬间,穷尽人类所有的词语只有“天崩地裂”一词能用于形容那一幕……
视线最先察觉的是冲天而起的银白色光柱,比烈日还要耀眼的银白色光辉驱散了黑夜。在巨大的光源产生的同时还爆发了数百摄氏度的高温,仅仅一瞬间时间,原本被冲击波推倒的树林化为了一片火海。炙热造成了第二次冲击,也许是因为这次有了足够的光芒使得可以看得更为确切的缘故,这一次冲击比上一次更具震撼感,被照耀成天蓝色的夜空中原本乌云密布的云层被打开了一个空洞,这个空洞以光柱为中心依旧在不断地向四周扩散,就如同将一块巨石投入水面所溅起的巨大水花一般所用人终身都不会见到的景象。
然而一切都没有结束,依旧是以施泰尔山为中心大地开始龟裂。地面与房屋的碎裂产生了不计其数的碎石与尘埃,这些碎石与尘埃被地震的动能掀上了数十米的高空之中,正是这些尘埃遮蔽了强烈得注意灼伤双眼的光辉,强光在穿过了数十米的尘埃碎石过后已经变成了柔和的银白色光辉,在尘埃与碎石的漫反射下如同仙境一般令人目瞪口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奇观所吸引之时,死神的镰刀却悄悄降临。大地的龟裂终于到达了山下的辛格里城,十余米高的城墙在被一分为二过后轰然倒地;龟裂继续前进,被魔法所特地加固过的炮台宛如被巨剑斩开一般化为两段;龟裂穿过房屋,倒塌的房屋吞没了房屋中的人们,龟裂穿过路面,深不见底的空洞吞噬了还沉醉于眼前的奇观中的人们……
冲天而起的银白光辉持续了数十秒之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已经度过了最高=潮而开始渐渐结束的时候,银白色的光柱又开始了新的变化,仿佛是脱茧而出的蝴蝶一般,银白色的双翼开始展开。但是那有不像是蝴蝶的双翼一样柔和的东西,那是充斥着无机质感的冰冷,像是成千上万利剑被人为地互相贴合所塑造的一般冰冷的事物。缓缓伸展的利剑就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在舒展自己的双翼一般伸展,冰冷却又带有着一种别样的美感。
但是这种伸展被某样东西阻碍了,那是一刀又一刀纤细的丝线,原本它们应该隐藏在黑暗之中永远无法用肉眼看见,但是逐渐展开的利剑双翼却触碰到了它们。利剑所组成的双翼穿过了它们,仿佛它们的存在仅仅只是幻觉一般。但是有几根却与之相互触碰,看似锋利的双翼被看似柔弱的丝线所阻碍了,利剑所组成的双翼试图挣脱丝线的约束,但是丝线却仅仅只是被蚊虫拉扯的蛛网一般略微变形,而随着力量的减弱,它们又一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双翼的力量缓缓放松了,就如同破茧失败的蝴蝶一般缓缓蜷缩了起来。但是它并不是放弃了挣扎,它的回缩仅仅是为了暂时积蓄力量,它的时间不多,神迹不可能永无止境地显现,它需要抓紧每一分一秒。
没有人看清楚过程,上一刹仿佛还缓缓缩回了光柱之中,下一刹那就以比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刀剑还要快的速度展开了双翼,原本阻碍它的那数道丝线在一瞬间被拉扯成了一个v字型,但是随着它的展开,所触碰到的丝线越来越多,当它展开到了约六十度角的程度时,纠缠在它上面的丝线已经变得数不胜数,原本充斥着冰冷的美感的双翼此刻变得如同纺锤一般可笑迟钝。但是这个纺锤上的丝线是世上最为坚固的丝线,哪怕是其中变形得最为严重的一根,在被拉扯出数百米的长度过后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坚韧性。这些蛛网无情地约束着网中挣扎的蝴蝶,而现在蝴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它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来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