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拙反手将剑身折断,缓缓转过身,低头看着胸前利刃,苦涩一笑道:“没想到我洛拙会死在此处。”洛愁春盯着洛拙胸口,嘴角轻颤。
洛拙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洛家虽然庞大,但能居上位者太少。洛妍算一个,若是她当家,老夫自然不会干预,只可惜她是青鸳圣女,并不属于洛家;至于你,却令我失望得很。”
洛愁春脸色苍白道:“我无意家主之位,不正合你意?”
洛拙缓缓道:“池州主事孙余一事,是我引你介入的。”
洛愁春闻言一震,惊道:“怎么说?”
洛拙道:“孙余留着对我有害无利,我早就可以将他杀了,何必再等你来揭穿,搞得我灰头土面?”他似是叹了口气,目光游离道:“我自然知道留盛不堪大用,你虽顽劣,但为人机敏,我便想借洛妍的考题试你一试,你淮南道统筹胭脂一事的确有些惊艳,第二道考验中岭南道你买通官吏的办法也令人眼前一亮。可之后长安“夜矿”悬珠之争中你虽胜出夺得悬珠,但转手又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了闻香院魁首苏美人。美人才子,一掷千金,此本该传为长安的一段佳话,可惜苏美人已经被长孙家的公子收买,悬珠还是落入了他手中。”
洛愁春脸色一变,哼声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洛拙道:“其实从一开始长孙炘就利用苏美人来接近你。而她接近的方式并不算高明,凭你的聪明才智应当看得出端倪。但是你向来享受这种突如其来的青睐,而且你更不想花太多功夫去调查这些琐碎的事情。你用一颗悬珠的价值去赌了一把苏美人的心。只是你还有一处不明白的是,夜矿悬珠不仅仅是价逾千金,更是洛家用来打通河北道生意的一块敲门砖。这些,你都未去打探清楚。”
洛愁春闻言默然,他当年年少气盛,不过是一时兴致参与这考核之中,哪把前因后果打探得如此明了。
洛拙道:“洛愁春,你固然聪明,可惜你太过仰仗自己的聪明,因而急功近利,好逸恶劳。你总想薄积厚发,却不知越是庞大的家族越不允许错误,你的草率只会令洛家陷入危机。或许日后你会有改变。”他闭眼叹道:“怪只怪你父亲去世得太早,已然等不到你成熟改变之时,洛家也不可能成为你改变过程中的牺牲品。”
洛愁春冷哼道:“难道我改掉这些你就允许我继承家主了?”
洛拙不答,从怀中取出一枚红穗扁圆玉佩,上面镂刻了一只貔貅。洛愁春接过玉佩,惊道:“这是……”
洛拙道:“你昔时在长安当掉这枚传家玉佩,当日就被独孤家的人发现,第二日便送到了我的手中。这玉佩收回去好生保管,勿再遗漏。”洛愁春闻言脸皮发烫,这玉佩论起材质雕工均是世间无双,并且可作凭据在各地洛家所属门店取出银两,但当日洛愁春怕被洛家发现,仅用八十两银子便将其当掉。
洛拙又取出两件物什递给洛愁春,一是一块金色圆令,正书:天赐通宝,背后是一个洛字。另一个是一块窄小令牌,和当日宇文鸣金给王子骆的有些相似,只不过上面刻的不是朱雀,而是貔貅。
洛拙道:“通宝令掌管洛家核心之财,貔貅令调动天干食客,从今日起你便是洛家之主了。”
洛愁春打量手中的两块令牌,又将其尽数丢在洛拙脚下,道:“传家玉佩我收下了,这些东西不属于我,我已经不是洛家的人了,你留给别人。”
洛拙苦笑一下,说道:“我死之后,与齐王之约难再继续,齐王必不肯放过洛家这块肥肉,只恐门内各怀心思,分崩离析,洛家完矣。”说着眼神很快暗淡下去,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生气,静立在原地如一尊雕像。他之前被洛愁春一剑穿心,全凭精纯的内力保存生机说了这番话。
洛愁春神色复杂地看着洛拙,不论他说得是真是假,只是他一死,洛家只怕再难恢复全盛了。
石室忽地一阵震动,洛愁春抬头惊道:“怎么回事。”南面门霍的一下被推开,隐霆走入,扫了一周,目光在洛拙身上停了一瞬,继而看着洛愁春道:“洞内机关被人开启,北面开了一道裂口,水马上要灌进来了,带他们走。”说罢走过来将凌烟提起,另一只手则提着幽烛,朝着门外走去,洛愁春背着王子骆紧随其后。
二人离开不久,北面凌烟来时的墙再一次转开,一个白衣男子走进来环顾一圈,皱眉道:“那人什么来头,竟能破虎潭山庄的水牢七绝大阵。”此人竟是“清风明月淡,流水凝千帆”中的水宁。他思索片刻,目光流转,落到洛拙身上,打量半晌,笑道:“潜龙啊潜龙,你在青海逃过一劫,没想到死在了这里。不过如此也好,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这时轰隆之声响彻整个山洞,四面摇摇欲坠,不多时,一道水流自北面墙体冲来,石室坍塌,钱财宝物尽随流水冲去。
上面五派之主已脱出水中,各自站在断桥一侧擦拭着头发、衣袖上的水渍,玉虎庄主宋听云在一旁连声道歉,就在这时大地传来一阵颤动,风忆道:“地动么?”众人纷纷叹气,感叹这地动来得不是时候,只有宋听云脸上有些惊疑,他对旁边亲信低声道:“你去看看密室如何?”亲信领命去了,过得一刻,亲信匆忙跑回来道:“守卫密室的八人全都死了,看样子,似是……中毒。”宋听云脸色一变,道:“快说说密室内的情况。”亲信道:“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