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归雁阁。辛大人将一盏茶推给洛愁春,道:“这是越州香茗,请。”说罢举盏轻抿,补充道:“我不能喝酒,见谅。”
洛愁春道:“辛大人客气了。其实我也很喜欢喝茶。”说着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辛大人道:“现在年轻人,喜欢喝茶的不多。”
洛愁春道:“家中长辈多是喝茶,何况酒禁得甚严。”
辛大人微微笑道:“这不正促使你偷酒喝了?”
“是啊”洛愁春面露回忆之色道:“那时我常带着伙伴去自家偷酒,每每被东窗事发,都是我首当其冲,爹爹用金如意打我,母亲就总去阻拦,我便趁机逃走。”
辛大人静静听着,偶尔喝一口茶。
洛愁春讲了一阵,却没由来一阵烦躁,他抓去茶盏灌了一口,却被茶水烫到,一松手茶盏跌落,好在辛大人眼疾手快,挥扇将其承住。
洛愁春被烫得眼泪汪汪,又觉舌头传来一阵阵疼痛,不由心烦意乱,摆手道:“辛大人,有何指教不妨开门见山。”
辛大人轻轻放下茶盏,将手平放到胸前,说道:“你聪明过人,以你所见,我找你来是为何事?”
洛愁春定定神,说道:“不外乎两件。昔青海之战已是往事,其元凶叶音水宁的行踪想必比我清楚得多,故想来多是因为武林大会上洛拙被刺死一事。”
辛大人摇头道:“洛拙被杀虽在江湖算得上大事,但还轮不到大理寺插手。”
洛愁春道:“那便是第二件,你不想我待在七宫。”
辛大人身子微微后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洛愁春。
洛愁春被他看烦闷不已,哼声道:“辛大人不妨有话直说!”
辛大人漫不经心道:“你可知——是我,推举你和王子骆进入七宫的。”
洛愁春惊声道:“你说什么!”
辛大人莞尔道:“七宫制度森严,若没我举荐,你二人能如此简单就加入其中?”
洛愁春狐疑道:“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辛大人道:“没有目的,只是拉你们一把。”
洛愁春更加不解,说道:“你说你好心帮我们,这却是不可信。辛大人,你若需要我做什么,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辛大人身子微微前倾,说道:“真要说,便是我觉得你和我很像。”
洛愁春眉头一挑:“很像?”
“不错,都出自江湖中的大宗门,都能继承上位,但同时都不喜欢自己的处境。我们都聪明,果断,自负。何况七宫正需要你的才智。”
洛愁春偏头看着辛大人,满是不信之色。
“我如何信你?”他道。
“无妨”辛大人道:“我此番叫你并非给你说这些来叫你对我感恩戴德。而是另有原因。”他撇撇茶沫,压低声音道:“文成公主之事前后你应当清楚。七宫的插手并未在我的意料中,也不再其它几个大人的意料中。也就是说,七宫已经脱出我们的掌控了。”
洛愁春皱眉道:“难不成七宫内部叛变了?”
“不会。”辛大人断然道:“七宫建立之后所有内务的运营都保证七宫内部的稳定,问题还出在管理者。还有人操控着七宫,而且同我们想法相悖。”
“谁?”洛愁春问道,却瞥见辛大人面沉入水,并无回答之意,他忙道:“我知道我不该打听这些。那你这次叫我又是为何?”
辛大人道:“七宫如今唯有天璇未被掌控,但在公主一事上,天璇与其余六宫也结下不小之仇,天璇要想获救,唯有铲除或吞并其余六宫。”
洛愁春道:“听辛大人的语气似乎是在帮我,但我却觉得是想借我们天璇之手重新掌控七宫?”
辛大人面不改色道:“帮我亦是帮你自己。”
洛愁春道:“可是天璇一宫势单力薄,如何对抗其余六宫。”
辛大人道:“我说过了,吞并,或铲除。其余六宫随暂在他人手上,但有心投诚的也有。若能联合几宫自然最好,不能联合的便铲除了。还有这东西”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卷轴,洛愁春伸手接过,只见封面写着“天绝”两个字。
“这是……”
“绝密。你若有空不妨研究一番。切莫给第二个人看。”辛大人道。
洛愁春道:“子骆也不行吗?”
“不能给第二个人看。”辛大人淡淡道。
洛愁春咧嘴一笑道:“行,我绝不给他‘看’”他在最后一字上重重一顿。
辛大人撇了撇茶沫,悠悠道:“你很聪明,但有些小聪明还是少用为好。”
洛愁春撇撇嘴,收起卷轴说道:“说到底我们不过你们手上的棋子,说用就用,说弃便弃。”
辛大人道:“你是聪明人,有些事知道该怎么去想。”
洛愁春凝视辛大人片刻,吐气道:“你想我怎么做?”
辛大人道:“此番不过是让你心中有个准备,具体的事尚在策划。现在风头正紧,你们还是暂避其锋的好。”
洛愁春道:“好,我正要离开中原,北上一趟,这可以。”
辛大人扬扬眉,见茶盏端起,又放下,淡淡道:“注意安全。”
天高云淡,驼铃悠扬,商队络绎如蚂蚁,在金黄的沙漠上连成一条黑线。远处一道城楼矗立,上书玉门关三个大字。
洛愁春裘帽绒衣,打扮的如一个富商,好笑的是他唇上留髭,更是像极了中原精明的商人。他旁侧王子骆却是碎布裹头,着一身灰色棉衣,下脸颊一串络腮胡,教人几乎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