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虽云停雨住,可是寒气袭人。站在火堆外,仿佛有一股看不到的东西在穿骨刺髓,一种彻骨寒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只要离了火堆,你往外面站上一会,就会情不自禁地打个寒颤。就连烘着火堆,对着火和不对着火的感觉都有所不同。不一会儿,一伙人众,七手八脚,就把熟鸡、猪肉煮好安置妥当。
“终于搞掂……”骆天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马顺过,“顺哥,还有什么要做的?”
“多着呢。”马顺过正在戴着一副老花镜,手拿电筒照着一张铺在床上的黄宝纸在写字,一边写着,一边回答骆天。那张黄纸本来已经是写了不少字,现在马顺过是在把一些新内容加上去,进行润色。
“既然这么说,该做什么,你就尽管吩咐安排。要不到了时候,手忙脚乱,做错了也不知道。”
“我正在想着呢。只是外面黑朦胧的,不好下手哩。”马顺过抬头望了一眼外面。
“没有关系,我早就备了一条旧轮胎丢在河边。等一会儿,我叫广土去点燃不就行啦?听说这家伙耐烧,又亮。好着哩。”
“点得着吗?天这么冷。”
“这与天冷不天冷的有什么关系。那家伙全是橡胶做的,见火就着。”
“那好,你去点燃它。灯光火亮的才好做工。”
“广土,”骆天吩咐那个叫广土的青年,“你去把轮胎点燃了。”
“好咧,”广土应着,点起电筒就往外面走,临到路边,停下来,转过头,用电筒照着另一个青年,叫,“阿木,和我一起去。”
“你一个人去不就行了?”阿木坐在床边不动。
“叫你去,你就去呗,”阿木说,“……要不,你去!”
“好,好,我和你一起去……”阿木在床上嗫嚅了一阵子,终于松了口。点着手中电筒,和广土一起走向河滩。
“看着他们就是胆小,”骆天对着二人消失在黑夜的背影,说了一句。
“话也不能这么说。黑灯瞎火的,去多一个人稳妥一点,做起事来也淡定得多。”马顺过的目光,从低垂的镜框上方看了一眼骆天,说道。马顺过说着又盘点了一次他的袋中的香纸烛宝,看看自己的表,又问毕休,“兵佬,几点了?”
毕休打开怀表,看了看,说:“不多不少,刚好十二点正。”
马顺过也把手表移到电筒光下,看了,说:“我的十二点零五分。兵佬,以我的为准,你校过来,可要对准了。”
“我的也挺准的,”毕休说。
“准什么准!我的可是在出来前对过我家的老挂钟的。我家的挂钟特准,这是在远近闻名的,误差不会走二分。我家老婆是每日必对照广播电视进行校正的。错不了。——拨过来吧。我们总得有个统一时间。”
毕休听了,只得起来,把时间与马顺过的校对一下。
“这样行了吧?”毕休说着把怀表伸到马顺过眼镜底下。
“对,对。就这样。”马顺过在电筒光下再次把两个表的时间对照了一次。马顺过看了一眼准备妥当的各种祭品,“好吧,咱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该下去了。”看了一眼河 边,“他们把轮胎点着了罢?”
骆天听了马顺过这话,不由得走到寮边,对着外面喊了一句:“点着了没有?”
“没有!这么大 的轮胎,不知道怎么点呢。”河边传上话来。
“死蠢,找一些干柴引燃不就行了?”骆天大声的说道。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哪里找干柴?”
“妈的,寮上不是——算了,还是我下去!”骆天说着,从寮里抱起一把稻草,点着电筒,一个人向河边走去。骆天下去了一阵子,就见河边燃起了冲天火光。
马顺过见了火光,对毕休和毕时恭说:“点起来了。点起来啦!咱们下去吧。”
毕时恭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鸡只,糕点,还有其他相关物品,对还卧在床上的毕休说:“兵佬,还不起来。有很多东西要搬下去呢。”
“不就是起床吗?”毕休说着,身子一碌,披着大衣就下了床。
“得了,点着啦。”骆天说着从河边上来。又问,“可以开张了吧?”
“快了,快了。我们把东西搬下去就行了。来,来。我们每人都拿一点。”马顺过说着,把他那装了香烛纸宝的袋子,背在肩上,点着电筒,向寮外走。这时,阿木和广土也上来,每人都拿些东西下去。最后只剩下一个装糕点面包的大煲,留下给毕氏两兄弟。骆天手端装了熟鸡和猪肉的盘子,看看大煲,对毕休说:“你们两兄弟搬它。”说着,走了出去。一边,马顺过手握电筒 ,站在路边,照着寮里,说:“跟上啊。可都要跟上啊。”
“好嘞。跟上,就跟上!”毕休与毕时恭一人扛着一边的煲耳,向寮外走去。临到公路边。毕时恭揭开煲盖,拿了个面包,说:“等我来个现发!”说着就想把面包嘴里放,可是他拿不住,面包一下子又掉到煲盖上。毕时恭只好又重新捡起,三下二下的往嘴里塞。
“可别噎死你!”毕休看在眼里,顺手也拿了一个。
“走罢!”毕休说。两兄弟吃着面包,扛着煲 ,向河边走去。欢迎关注信公众号(wap_),《河鞭》随时随地轻松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