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齐了吗?”当人们在球桌室待得有点不耐烦的时候,蒙升华出现了。他抖抖腿,歪歪的提着他的火统,嘴里叨着牙签,颈脖围了条白围巾,锃亮的皮袄敞着,一个钮扣也不扣,拉链也不拉上。人们听到他的声音,都停了手上的工,嘴里的话。
“都在这儿哩。”阿金从门槛处的火堆旁站起,说道。
“阿三呢?”蒙升华吐出牙签,又问道。
“干这事,还能少得了我?”
是阿三的声音,他也来了。阿金来时,心情变异得大,没留意他。蒙升华问起时,阿金还以为这小子不来的呢?平时,阿金有行动时,这小子就常借故开溜。
“真给脸,”阿金朝着阿三说话的方向望了望,想道。
“好!我们随时准备出发!”蒙升华把手的家伙朝着头上举了举,喊了一句。
“就现在?’阿金看了看天色,还早着哩。
“很早吗?”蒙升华垂下火统,看了一下身后的天空。球桌室的灯光斜斜的照在地上,泛出淡淡影子。球桌室外,还有几个赶夜路的行人匆匆走过。那是镇上从城里开回镇里的最后一班客车。客车捎回来的乘客正在夜色中,瑟瑟的往家赶。
“末班车才回来,”阿金看了看圩上的街道,说道,“早着哩。要是在五六月,日头还挂半山腰呢。”
“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不同喽!”蒙升华退到街上,走了两步,又往球桌室里走进来。
“我们这事,要么早,就要早;要么迟,就要迟。”阿金看了看蒙升华,说道。他觉得他还是头,有的话,他还是要说的。
“哦?”蒙升华把火统放在球桌上,松了松围巾,刚才喝了点酒,加上球桌室里生了火,人又是豪气冲天的,蒙升华觉得他有点热的了。蒙升华一边解着围巾,一边说,“这有什么区别?”
“去得早了,要是人家不在那儿,我们岂不是白跑了趟?乡下人家,很多人都是在这会儿吃饭哩。说不定,那小子回家吃饭去了,或者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会有那么多的或者吧?”蒙升华虽然在派出所里长大,听的也多,看的也多。但今夜他亲自行动,所以把什么都丢了,只想着一定成功。而他想着的成功,就是成功,没其他的羁绊,一切杂念抛开。他以为是这样,就是这样。他认为他有豪气就足够了。其实,他天真得可。
“还是等一等的好。”一向与阿金意见相左的阿三,这时,也坐在另一个火堆边,抱着双脚,手中拿着一截柴头,说道。
“你也这么说?”蒙升华歪了歪头,有点动摇了。
“还是等到夜一点,等到他睡在**上的时候,我们去逮个现成的好。”阿三嘟了嘟嘴,说道。
“对,我们逮个现成!”几个围在阿三身边的帮众,喊道。
“这……”蒙升华想了想,又挠了挠头皮。阿三说的事,他不是不想过。平日 里,所里人手不足时,蒙才生带队去抓赌时,蒙升华出去过。抓赌就是博个出其不意。既然阿三把话说到这里,蒙升华虽然火统壮腰,也不得不考虑一下。何况与他说话的这两位,在镇南帮中,不是一般人物可比拟的。蒙升华也知道,他要不是傍着他老子的名气,在这里根本就没他说话的地方。再说,蒙升华也是想借着这件事在帮中立一下他的声势的。他再怎么意气风发,也得考虑一下实际情况。
“那好吧,”蒙升华把火统拿起,走到阿金的火堆旁蹲下,“我们再玩一会儿。然后,再去和我们的朋友玩一玩。——昨夜的狗肉,不是还有的吗?我们热上热,酒算我的,我们好好的预热一番,好不好!”
有吃的,一屋的热血青年们,还有什么不可能高兴的?
“好!”
“好!”
帮众们一时沸腾开了。这比打球来痛快了,也比拱在火堆旁,来得气氛。球桌室里,一时间,扛桌的扛桌,搬凳的搬凳。又有的把火堆往球桌室的中央搬。人来人往的,把球桌室当成了个餐厅,还像个大摆宴会似的。
“去,买几包花生回来!”蒙升华叫道。
“还有瓜子!”
“叫几妹子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