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是天暖一点就好了。”傍晚收工的时候,柳天忠爬上河堤,把工地上人们捡漏的工具搬回寮棚里。丢落多日的工绪,很多都中断了。虽然柳天忠有心一下子要把事情干好,可也不是样样都随心所欲。
“还好,没有下雨。”淡路站在寮前公路边,看着一辆货车开过。
“再下?——再下,就什么事也干不了!”柳天忠从寮里出来,拭了拭并没汗的面额。
“它要下,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然……,——老狗怎么了?一下午都没有来过吧?”
“没有吧?我可不曾看到他。”
“哎,这事他不好处理哟。”
“不见得吧?”
“不见得?你等着看!”柳天忠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整个下午,他都带领着参加建桥工作的人们把那些从各家各户收上来的蛇皮袋装上泥,码在岸边,以备围中间的桥墩的水时用。千余个蛇皮袋,说起来不多,可柳天忠看了看,装了一个下午,才装了一半还不到。自然,性急如胡须佬者,当然是十分不满意。可不满意归不满意,都是投工投料的工程,他也不好太过唠唠叨叨。毕竟,两个队的人都不归他管,先就下西队的就有不少人不受他管,更别说上西队的了。“哎,不干不知道……,也真难为老狗了!”柳天忠在工作之余,想到了厉有成平日里为了维持生产队的方方面面,可真是不容易!
天还是灰朦朦的,挨晚时,起了风,轻轻的。大冷天,一丝丝风也当即能感受得到。
“咦?——起风了呢!”柳天忠张开拍打泥巴的手,迎着风晃了晃,“好了,好了。不会有雨下了。”
“不见得吧?”淡路对天气的事,那曾留意过?所以对柳天忠的言论自然是半信半疑。
“不见得?”柳天忠收了手,回头看了一眼淡路,“……说你也不明白的!”
说这话时,柳天忠有点想不明白上西队怎么会挑这么一个后生出来担当建桥的大事的。
——什么事也不知,什么事也不明白。
“兵佬!”柳天忠想着摇了摇头,“——不过是粗人一个。”
想到这里,柳天忠的脸上不由得显出有点看不起淡路的神色。但想到在董家里,淡路施展的手脚时,他又有点顾忌。正如同行相轻的原理,柳天忠这个正经八儿的老大粗,虽时不时会有点看不起人的老毛病,可论到动手动脚的事,他还真有点甘剑尽管他嗓门大大的,也只能起到点点扇风点火的作用。
“不下也好,”淡路说道,“大冷天的,冷一点也没关系,就怕下雨。”
柳天忠看了一眼对路,不再理会淡路,待一辆拖拉机开过后,迈开大步穿过公路,走下河堤。
“就回去?”淡路对着柳天忠走路的方向,说道。
“不回去,还能干得了什么!”柳天忠在快要完全消失在河堤之前,扬了扬头,也大声的应了淡路一句。
冬日苦短,尤其是阴天。淡路环视了一遍寮棚,又站在路边把个工场看了一眼。风沙沙地吹着,河边的竹丛断断续续的发出风吹竹动时的摩擦声。
“吱呀吱呀……”
“哎,又一天……”淡路伸伸手,弯弯腰,踢踢脚。把整个身骨舒展了一遍之后,淡路走到寮里,拉开了那挂在寮前的夜灯。随着有线开关“啪”的一声,挂在寮底下的灯泡发出淡淡的灯光。
“咦?才六点多,就这么黑了!”淡路拿起他那放在床底下的怀表,打开一看,竟是六点多了。欢迎关注信公众号(wap_),《河鞭》随时随地轻松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