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岂有不知道的,唉声叹息道:“是你幼时肆意胡闹招惹了人家,如今他来求娶,逃也逃不掉啊。”
沈父一急就在屋中打转,又是担忧又是气恼道:“定是昔日记着你的仇了,你说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要惹上为将之人。”
沈卿卿听闻软了身体,是啊,如今都颁了圣旨了,她便是有飞天遁地之能都逃不掉了啊。
沈府接了旨之后没有预想的喜悦,而是死气沉沉的,沈氏父母每天脸上乌云阵阵替闺女惋惜,连丫鬟婆子都晓得这个姑爷不好惹,是大名鼎鼎的沙场悍将夜煞,没有九臂三头,也是如狼似虎。素来才子配佳人,只有青年才俊fēng_liú倜谠的书生文官才懂得疼惜女人,再不济,商贩走私小卒也比那成天打打杀杀的武夫强上数倍。何况,小姐娇弱如柳,比一般女子还要矜贵娇气,风大了都会吹走的样子,哪里经得起折腾。
而且听说,这个夜煞大人在成婚当日还要一并抬两个妾室,不止如此,因为救了圣上一命,皇恩浩荡恩赐了不少宝物还有美婢,光是美婢都挤了一车。对男人来说娇妻美妾那是无上的福气,可是对女子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新婚之日,便要与一群女子分享丈夫,那滋味可不好受。
沈卿卿已经不再落泪了,父母早晚规劝见她神色幽幽的便以为她是想通了,还会去店铺查看账本料理生意。是啊,摊上这回事,哪里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闺女脾气虽倔强,但是一直能为家里头着想,当年也是为了叶氏的寒症才招惹了霍小郎,如今又要为保全沈府而受罪,这个想法一出,两人便食不知味,脸色比沈卿卿还难看,觉得是自己把闺女推入了火坑。
这日,沈卿卿刚从坊间回来,最近她总是一个人出府,连个丫鬟都不带,接近黄昏时候才能见着店铺掌柜刘易波把她送回来。美人儿心情很好的样子,把帷帽甩给在府门口迎接的丫鬟,蹦跶着步子往前厅走。
“小姐,小姐……”院中的水莲急走两步,还是没有赶上小姐的步伐。
“我有个不嫁的好办法,爹娘在哪里,我……”沈卿卿眉飞色舞的俏脸在见到厅中如大山一般的暗影时,说话声堪堪停住,红唇微动:“你,你……”
男子听到声音转过身,一袭暗红锦纹长袍把笔直身形拉得幽长,如铁凿钢铸的五官有种迫人的气势,声音不高不低,但叫人听着有种杀伐果决:“沈小姐,别来无恙。”顿了顿,又露出白牙:“你方才说,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俏脸由红转白,沈卿卿如木偶般矗立当前,在后头赶来的水莲见到未来姑爷神色冷峻,也不由打了个哆嗦。
“我,我……”水眸中沁出恐惧,沈卿卿支吾着不能言语。这个恶魔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哪里似重伤之人,腰上未配大刀而是用了红玉腰佩相系,青涩的胡渣理了理,用了玉冠束发,乍看之下飒飒英姿,阳刚磊落。
这时候,却是一旁的沈父站起来,亲昵地拉着霍亚夫,道:“夜大人,小女从小给宠惯了,难免会有耍性子的时候,入了府你可要多担待一些。”
沈卿卿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一副准岳父的模样不似假装,叶氏也是一脸喜悦地出来打圆场:“死丫头,你们两早就私定了婚约还这般矫情,夜大人一表人才,他还保证了,那两个妾都是无奈之举,进了府你就是嫡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什么,等等,什么婚书。沈卿卿眼珠子一转,见到案上搁着的牛皮纸,拿过来仔细一瞧,便是昔日诓骗他的那张没错,墨迹虽陈旧,但是笔走龙蛇,大气天成,末了还压着自己的两个手指印子呢。
所谓婚书,若是无父母作证或是画押是做不得数的。眉目一舒,沈卿卿道:“这个做不得数,到了官衙一验便知,上头的指印子……”
霍亚夫冷冷地打断道:“自然是你的!”
你竟然知道!沈卿卿心头一滞,见到他转向父母,神色转缓:“婚书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二人乃私定终身,以各自手印作证。”
什么?这婚书明明不是这样子的,私定终身?当初他不是这么与她说的,他说,他说婚书没有父母画印,于理不合,还催着她尽早由父母压了印拿给他呢,当时她也是端着这个理才放心地伪造了这个婚书。沈卿卿慌了神,这时候,懂字的刘易波端过婚书一字一字念道,“霍沈联姻,小儿缔约,良缘永结。待他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尔昌尔炽。谨此作白头之约,拜红叶之盟,指印载鸳谱。此证。”
良久,沈卿卿憋红了脸,妙目一横,泣不成声道:“你这个邪厮,竟然欺我诓我至斯。”她当初怎么瞎了眼了,着了他的道,以为他好诓骗好戏弄,原来一直被耍得团团转的竟然是自己啊。她怎么就忘了,他出生于书香世家,便是婚书也是由他亲手写的,她应该想着叫那卖字郎念一遍于她听,也不至于如今落到这个田地。
落入眼中的是女子的不甘和控诉,男子笔直雄伟的身躯迎上来,把婚书收入怀中,笑意不经眼底:“皇榜都赐了,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把你娶过门。”
沈卿卿虚脱无力,看着父母殷勤地款待着他,尤其是沈父,一转之前的哀怨之色,好茶好酒奉上,两人聊了好久,末了还要留他用饭,若不是有侍卫过来禀告宫中有事,这种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待看着父母亲切地送男人出府,沈卿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