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日头下,一身褴褛蓬头垢面的十八、九岁青年,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他眼前的羊群。破旧而脏的黑乎乎的皮衣子,到处都是用粗麻线子缝补过的痕迹。棕色的长发因为长时间未曾清洗,而已然打了卷儿。黝黑的面皮,淡蓝色的眼眸正目视前方。看着他眼前羊群以外,那一望无际的苍茫草甸。
在青年身旁的不远处,便是间木与石垒砌而成的简陋屋子。这间屋子却是并没有房门,只有些杂乱的树杈子捆绑而成的栅栏,竖在屋门口儿。以数十只小木搭盖起的屋顶,则铺着些发黄了的草儿。两三只小羊羔,正在这简陋的屋门处来回玩耍叫着。
淡淡的微风拂过,轻轻吹拂起青年那,脏乱的棕色长发。青年迎着微风,却是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眯起了眼来。随即他的手掌便抚上了,放在大石旁的一把,黑铁长刀的刀鞘来。
只见在青年目光所视最远处,正有一个黑点儿缓缓向他这边行来。看着那渐渐临近了的黑点儿,青年则也从坐着的大石上站起了身来。随即便将黑铁长刀,别在了自己破旧的牛皮带子上。
当那渐渐临近他的黑点儿,渐渐看得清晰的时候。青年那淡蓝色的眼眸中,却也闪过了一些十分复杂的神色。其中即有欣喜,又有警惕,更有些不知所措和迷茫,但最终却都归于了平静。
那是一个佝偻身形,穿着身破布条衣子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直到渐渐临近了青年所站着的,那处大石不远处时,都还在不停地对那站着大石上的青年挥着双手。好像是在告诉那站在大石上的青年,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一样。
就这样,穿着破布条衣子的中年汉子,离着青年站着的大石越来越近。直到他满头大汗很是劳累地,走到那青年站着的大石下,他却都没怎么去看那站在大石上的青年。
而是在来到大石旁的时候,便自己个儿很是不客气地,就那么一屁股坐在了大石下的遮处乘起了凉来。在乘凉间还扒开了自己穿在身上的衣子,露出了很是有些骨瘦如柴的上半身。一身臭汗的佝偻人,则将他那畸形的后身依靠在了,那大石下凉凉的石壁上。
从那到处都是一片黑泥的身上便可看出,这佝偻汉子却也应是很长时间没洗过澡了。而在他的身旁还放着个,破旧的兽皮大包袱。和一根挂着些退了色的,破麻布条子扎系在头的光滑拄棍儿。
凉凉的一道黑影却在此时,架在了那正在大石头下,扒下破麻布条衣子依靠在大石下,遮荫处乘凉的佝偻汉子脖颈间。佝偻汉子却并没怎么在意,那架在自己脖颈间的黑影。而是依旧仰着自己的脖子,贴着凉凉的大石壁,看着那白云漂浮的天空。
“你是干什么来的?”
带着略显警惕意味的话语,青年淡淡地问想那佝偻汉子。他却是并没有出刀,而是以刀鞘抵在了他的脖颈间。但他却并没有因为这突然出现,还对自己不管不顾就这么自顾自的,躲在大石下遮荫处乘凉的佝偻人,而放松了自己的警惕!
因为...在这些年来...他,学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放下自己的警惕!因为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在这荒凉无人的草甸子里丢了性命!
“你小子自己不会看啊?”
佝偻汉子却在听了那青年人的问后,有些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的意味,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言语间他却依旧在看着,那在天上静静漂浮着的白云。好似那些白云在他的眼里,是什么很好看的东西一样...
“谁知道你是什么人。”
“哎?!不知道?没看到我身上穿着的衣子么?...你...”
佝偻汉子说着话,这才望向了正用手中的刀鞘,抵在自己脖颈间的青年来。看着眼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青年,当他顺手抓起自己的麻布条衣时,这才有些恍然地笑了笑,略显无奈和有些尴尬地又道:“啊!我都忘了。走了这一路,我这身衣子也是有些...有些旧了...”
青年虽然依旧警惕着,这看似并没有什么威胁的佝偻汉子。但他那抵在佝偻汉子脖颈间的黑铁刀鞘,却也在佝偻汉子说话间想要直起身来时,便也顺手又收了回去。
看着那赤着上身和自己差不多脏乱的佝偻汉子,摸过了放着他身旁的那根光滑的带有破布条子的拄棍时,青年却也不免又紧了紧自己握刀的手掌。
“看,看到没?这,这是我..我的棍子。”
“嗯?!”
“还,还不懂?”
“....”
见握着手中黑铁长刀的青年,依旧没能理解自己意思的佝偻汉子,却在心里不免有些无奈起来。但看着眼前这青年老是这么,认不出他是什么人,却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便拄着自己那扎系着破麻布条子的拄棍,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很是有些没底气地说道:“我,我是...是个萨满...”
“萨满?....”
“还,还不算全是...是,是跟着师父老萨满的...徒弟...”
佝偻汉子一听青年疑问,却是自己个儿不打自招地,又断断续续地说道。说着话却是又坐了下来,重新依靠在了大石上。
“小子,别站着了。一块儿坐吧。这里,是你的家么?”
佝偻汉子说着话,却好似这大石是他家的一样,招呼着仍是疑惑不解的青年人一起坐下。
就这样,佝偻汉子与青年渐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直到夜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