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三抬起头看了看天空,依然是阴沉着的,淡淡的硝烟在迪芬斯东部的广阔平原上缓缓地飘荡,随着来自北极的寒风散去。
“两天了吧?”北河三说着,一屁股坐在被烧得焦黑的土地上,双手紧紧地在刀柄上,柄首的环形龙纹镂空上满是污迹,他的衣服倒是没怎么受损,在作战的空档他从死去的武士身上扒了一套附魔盔甲穿在身上。
“还没呢,才四十个小时,可不能掉以轻心啊。”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响起,正是与北河三背靠背坐着的丹尼斯,此时他正仰着头,闭着眼,双腿趴开,几乎是躺在北河三背上。
“你起来点儿啊,看把我压成什么样儿了?”北河三向前弓着身子,像是被对折了一样。
“……让我歇会儿。”丹尼斯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接着就没了动静,又过了几秒钟,传来一阵均匀的鼾声。
北河三叹了口气,直接向侧边一撤,让丹尼斯直挺挺地仰面倒下,摔在被炸松的泥土上,他睡得更舒服了。
“就这水平还要对抗装甲集群呢?”北河三再次坐了下来,从储物袋里掏出个鲸肉罐头,掀开盖就往嘴里倒,油腻的汤汁和大块的肉在被寒风冻得黏糊糊之前,全都进了北河三的大嘴。
在这悠闲地两人旁边,再延伸至周围十几公里,是数以百计的主战坦克残骸,而在北河三正面朝向的地方,也就是东边数十公里的地方,是上千辆虎视眈眈的待命坦克车。
西边,一阵雄壮的军乐声伴着呼啸的寒风奏响,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喊话声:
“洛格尼亚的勇士们!我们已经踢飞了艾克塞斯软蛋们家里的大门,冲在最前方的英雄们已经与国境线相距二十三点七公里!为这伟大的胜利欢呼!”
后方的洛格尼亚部队顿时一片沸腾,尽管很多有经验的老兵都已经看出来,对方根本没有尽全力攻击,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接着宣传部队又用中洲语对着东边狂喊了一通,虽然北河三听不懂那些喊话内容,但大致还是能猜出些,比如说“插**”,这个词的发音在整个西桑赛特洲的所有语言中似乎都是一样的。
“这么远他们听得到吗?”北河三自言自语道,回过头去看了看那辆色彩斑斓格外醒目的宣传车,那是由一辆大卡车改装的,车顶上面架着一个魔能大喇叭,大喇叭上还画着专门为声音增幅的术阵。
还没等北河三好好欣赏一下宣传车上的彩绘,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呼啸声。
“糟糕!”他不由地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就是一声巨响,宣传车在一团火球中变成了四溅的碎片,北河三抬头看去,只见一架米格三十一战机正在空中骄傲地盘旋着,一个俯冲急转,示威似地从洛格尼亚军人们的头顶上低空掠过,带飞了好些人的帽子。
下方的洛格尼亚军人们也不甘示弱,一边挑着最难听的脏话咒骂着一边把手里能投的东西全朝那架战机扔过去,很遗憾,这当然是不会起到什么作用的。
宣传车肯定是不止一辆的,在最前面的那辆宣传车被炸了之后后面的立刻补上,开始了更加猛烈的语言攻势,而且这次洛格尼亚士兵们纷纷架起了晶能炮,举起了魔弩,魔法师和武士则摆出悠闲的姿态各做各的—这是基本的藐视姿态。
艾克塞斯方面没了动静,这种打击显然只能奏效一次,而一次也够了,至少宣传车所喊的东西少了些脏话,在北河三听来的确是这样,没有了“插**”。
“您好!维卡上士!”北河三正吃着第三个罐头,一个女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拿着话筒的年轻姑娘正有些紧张地看着他,她身后站着一名举着留影机的男人,那东西看起来就像个肩扛式导弹,又长又粗,前部是一块球形的透明晶体,似乎是用来留影的特殊魔能材料。
他们俩都带着步兵专用的金属头盔,但身上却是便服,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您好,女士。”北河三礼貌地回应,然后将罐头放在一边,胡乱抹了一把嘴上的油站了起来。他知道这是隶属于洛格尼亚官方媒体的战地记者。
“占用您一点时间,维卡上士,我们想要采访您,几分钟就好。”那姑娘似乎很紧张,时不时地往东边瞟,看起来是个被迫派上前线的倒霉小记者。
“好的,我现在闲得很,去那边吧,这里风太大了,不太好录音呢。”北河三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公羊坦克的残骸,那五十多吨的钢铁猛兽的炮塔已经与下方的主体分离,而在其前装甲的上面,是一个深深的脚印,那是北河三一脚逼停这辆坦克时创造出的作品,而那炮塔也是他直接徒手掀掉的。
女记者与摄像师飞快地奔了过去,北河三与他们一起在车身侧边蹲下。
有了个硬邦邦的掩体,气氛一下子轻松多了。
“听战士们说您和丹尼斯将军一直是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并且你们两位击毁的敌军装甲车数量都已经接近三位数,您个人对此有什么想要说的吗?”记着把话筒凑到北河三嘴边,问道。
“……嗯,这个嘛,作为一名有志向的好青年,我觉得不应该以所谓的击杀数或者对敌毁伤率来判断一名军人的价值,军人,应该以守护人民的利益为己任,要致力于解救被压迫的弱势群体,要敢于向庞大的既得利益集团宣战,说到这一点我想表明一下我个人的政治立场……”北河三涛涛不绝地说了老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