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死人了,丢死人了,让我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个笑话。”江有才松散着衣裳,大声嚷嚷着,听得祖母心肝、宝贝的叫唤,他娘也心急如焚的劝解,这才觉得刚刚在外面受的屈辱好了些。
王宗水阴沉着脸坐在桌前,握紧了拳头锤了锤桌子,愤恨道:“江藜,这个仇我记下来!”
七叔公被人当众教训了一遍,他才是觉得最难堪的,想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何尝被人这样当面指着骂他老糊涂?这都是江藜那个死丫头害的。
“给我安静点,还嫌不够乱的!”大声叱喝一声,七叔公道:“受了点儿苦就要死要活的,出去别说是老子的孙子!江藜不让我们好过,你们就孬种的把这苦吃下去了?”
江有才、王宗水被训的噤声,一听这话眼前亮光一闪而过,忙凑了过来,“您说,咱们该怎么办?”
“村里那些混蛋,有奶便是娘,江藜高兴了赏了他们两口粮食,就把她当菩萨供起来,竟然还敢给老子脸色看?”七叔公气的直喘粗气,捏着烟枪的手都有些颤抖:“那死丫头不承认跟宗水有婚姻,咱们就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得手了我看她还傲的起来。”
江有才他奶奶一听,眼前一跳,忙开口劝阻:“老头子,你们这是做啥子嘛,藜丫头就是个小孩子,咱们又是同宗同族的,这样做不好。有啥事她做错了,你就看她小孩子没有人教养,不要跟她计较啥。”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七叔公更生气了,他以前就是想着江藜没人教导,这才处处提点她,却没想到这个白眼狼,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让他在祠堂丢了脸,以后他出去都要受别人在他后面指指点点,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你个死老婆子懂啥,快去做饭,没见着天都快黑了!”七叔公将人训走了,这才跟江有才、王宗水他们继续合计着:“等生米做成熟饭了,咱们就把这事闹腾开,就说是江藜勾引的你。现在好心想求娶她当正室,她还给脸不要脸,闹到祠堂里去祸害你们俩的名声。你们是读书人那名声哪能有污?等她成了你的人,她的功劳也抢到你们头上,我们就以她是破鞋为由,将宗水纳了她就是,到时候她还不得任咱们搓扁揉圆?”
王宗水、江有才一想到到时候他们能趾高气扬的出现在江氏族人面前,江藜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跟在他们身后,就觉得解气。
江家这会儿一派喜气洋洋,众人还沉浸在七叔公等人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并且被人当众训斥的事当众。
“活该!”江春说的咬牙切齿,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
王李氏一听他们回来就被叫到祠堂去了,顿时心惊肉跳,这会儿见人平安回来,这才将吊着的心放下去,双手合十念叨着:“菩萨保佑,逢凶化吉。”
对于女子来说,祠堂这样的地方是她们的禁地,如果不是出嫁入宗这样的大事,她们是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靠近祠堂的。
感受到大家的关系,江藜心里暖暖的,这种感受犹如大冬天整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人都冷的成冰了,不妨被人拥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不激烈,却犹豫冬日下午的暖阳,暖暖的,触手可及。
晚上,荣婶难得的将之前风干的三只鸡拿了出来,熬了两大锅浓郁的鸡汤,干旱的比较严重,菜园子里也没有什么蔬菜,好在当初江家准备的早,晒了不少菜干之类的,荣婶都丢了进去,还蒸了满满两大锅米饭。锅里刚煮沸,米香味散发出来,江成皱着鼻子直吸气,嘴角的哈喇子流的老长。
“好久没有闻到米香了。”江成舔舔嘴唇说道。
杏妮见不得他没出息的样子,敲了他一个爆栗子,斥道:“瞧你那点子出息,爹娘是没给你吃啊。”
“家里每天喝能数得清米的粥,跟这大白米饭能一样吗?”江成说着狗腿的凑到江藜旁边,“大小姐,等我长大了,到亮子哥那么大了,我能给你当小厮,跑跑腿吗?”说着生怕江藜不答应,说道:“我不要月钱,就是想跟着庆伯一块儿去见见世面。”
劝说城里富户捐钱那回,江成可算是见了市面了。以前只在戏文里看到人家唱谁谁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凭口才就能让人心悦诚服,他只当那是戏文,太过夸张,等真的去跟庆伯见了市面,他才知道自己从小在村里长大,犹如井底蛙一般,目光太过短浅。
江藜只当他是出去几天被外面的东西吸引了,毕竟小孩子都是爱稀奇的,于是道:“你想跟着一起跑腿,那等你休假的时候来跟着庆伯,平时看看庆伯如何为人处事,有不懂的地方多问问他就是。至于给我当小厮,”说着江藜捂了嘴,露出怕怕的表情来,:“你可不要害我,你娘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那可是会打上门来的。”
江成想到他娘每天挂在嘴边的话都是等他以后考上举人进士了如何如何,他也明白爹娘望子成龙的心思,可是他也知道自个,确实没有不是个读书的材料,有一回先生就隐晦的说他“有急智却无大才”。以前没有出去见识过,他就想着先熬两年,等过些时候让先生告诉爹娘放弃让他读书的想法,送他去城里当个学徒,学门手艺以后也有安生立命的本事。可是这回跟了庆伯出去,这才知道他除了读书入仕、去当学徒,也可以去给人家当小厮长随,等到以后长了本事就像庆伯这样做到管家的位置。那也是很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