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克多里接到了从伦敦打来的电话。
那时候的他正在柏爱的第一排练厅里排练接下来的巡演,这一次仿佛冥冥中注定了一样,他竟然没有关手机。在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以后,闵琛也是惊讶了一瞬,接着干脆让整个乐团进行下午茶休息,也放克多里去接电话。
接了电话后,克多里淡笑着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情吗,维斯克”,但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音。就在克多里打算再重复一遍的时候,他听到一道低沉的叹息透过电话听孔传了过来。
那声音沙哑低闷,悠长缓慢,紧接而来的是一句淡然平静的话:“克多里,我和凯伦要结婚了。”
脚下的步子猛然一顿,良久,克多里才低笑着问道:“你们要结婚了吗?是在什么时候?到时候我肯定会回伦敦的,希望不要和乐团的行程撞上才好。”
明亮干净的落地窗前,早已不再年轻的男人独自一人站立着,灿烂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射在他浅褐色的头发上,映耀出了一种恍惚温暖的颜色。
“是定在明年初吗?我会尽量抽出时间的。凯伦的婚礼,我不可能缺席,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无论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结婚,我都祝福你们,并且维斯克……”
声音忽然顿住,克多里慢慢地垂下眸子,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施普雷河,道:“维斯克·埃尔德,请你务必善待你的妻子,她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妻子,那请你一定要珍惜。”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叹息:“这是最后一次,克多里,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爱你。这是最后一次对你说‘爱’,我没有力气去柏林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爱你。”
克多里低低地笑了一声,然后淡笑着道:“好,那我也是最后一句,我很爱你,维斯克。从这句以后,请你忘记我们说过的话,请你好好珍惜你的妻子。凯伦或许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但是她只要真的结婚,就会很认真地对待家庭。请你不要将我们的事情告诉她,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向她赎罪。”
维斯克并没有回答,两人又随意地说了几句后,克多里便以一句“排练马上要开始了”结束了这段简短的通话。
在电话结束的那一瞬间,克多里的笑容倏地便僵在了脸上,刚刚那压抑在心里的绝望伤心彻底地泛滥上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脸庞惨白无色,嘴唇也泛白,却被牙齿咬得出现了一点红色。他艰难地紧握着电话,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艰难地止住了几乎要从眼睛里喷涌而出的泪水。
到最后……他们还是要结婚了。
十年啊,从23岁到33岁,他爱这个男人爱了10年。
这一次,他是彻底地得抛弃那份爱情了。这种爱情注定了要掩藏在泥土之中,永远无法见到灿烂的阳光,永远要在黑暗中躲藏一辈子。
这是十年啊……
人这一生有多少个十年,能让他这样掏心掏肺地爱上一个人?
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这种灵魂都要被撕碎的疼痛,克多里掩藏住了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一个转身,便看见了不知在那儿已经站了多久的戚暮和一个漂亮的金发小女孩。
浑身一震,接着克多里更加仔细地掩饰了情绪,然后笑着走上前去,问道:“小七……”
那天接下来的事情,克多里已经记不大清了。他从没感觉自己这么会演戏,完美地克制住了快要让自己崩溃的悲伤,将最后的排练准备结束,并且还能笑着和戚暮、丹尼尔他们说闹。
然而,当他独自一人回到家中的时候,房门被“卡擦”一声关上,克多里却再也无法止仔情地瘫坐在了玄关里。
正如同三年前,那个男人在这里枯坐了一夜一样,克多里呆怔着望着屋内的一片黑暗,任由眼泪在脸颊上安静地流淌。
这一夜,克多里并未闭眼,但等到第二天,他却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仍旧去了乐团进行日常的排练。只不过这一次连丹尼尔也看出了他的状态似乎很不好,强硬地给他放了一天的假。
2019年底的柏爱巡演,仍旧与往常无异地渡过。到最后一天的柏爱新年音乐会时,克多里倒是笑着和自家成员们一起,看着某位恶魔指挥好脾气地与爱人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秀恩爱。
世界总是如此美好,就像再多的悲痛也能在时间的磨砺下一点点地遗忘。
新年音乐会结束后,闵琛便和戚暮一起飞去了维也纳,而克多里则和丹尼尔等人一起料理接下来的事情。
两个月前的绝望已经被克多里压制在了心底,偶尔想起来的时候还会感到一点刺痛,但是克多里相信,等到婚礼过后,他肯定会彻底地埋藏这份感情,让它随风飘散。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克多里在整理柏爱新年音乐会的文件时,一旁的丹尼尔忽然笑道:“话说克多里,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还不赶紧地结婚呀?还等着什么呢!要不要我家甜心给你介绍介绍对象?”
克多里闻言一愣,接着哭笑不得地问道:“丹尼尔,你什么时候还兼职丘比特了?”
丹尼尔无奈地摊摊手:“你啊,可是我们乐团的黄金单身汉,我当然得为你操心了。”打量了一下克多里的神情,见着对方似乎只是笑、却不说话后,丹尼尔自讨没趣地叹气:“好了好了,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你说奥斯顿那个家伙怎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