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她与他一间屋子里度过。(
夜半时分,柳涟突然对洛扬道:“原来这么脏乱的坏境你也可以住下。”
她没有看见的是他突然笑了,笑的有些苍凉,紧接着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入她的耳中:“这种地方与冷宫一比倒也不算什么了。”
“冷宫?”柳涟并未多想,话语只是下意识从口中蹿出来的。
之后便听见他说:“那是以前的事情,母妃失宠遭当年的德妃污蔑,父皇信以为真,大怒,将母妃赐死,许是因母妃为玦玥诞下皇子,或是念及几分情谊,死罪便免去了,罚母妃于静嫣居思过。”
“你跟着去了?”柳涟说完,便听见轻轻的回应。
她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刷下,黑暗里,她翻过身子拥抱了他一下。
“我很好奇……”她声音轻软,像只性情乖巧的猫咪,“洛扬,你为什么与朝廷无任何关系……市井上传言说齐君王是个废材还是个断袖,是假的对不对?”
她听见洛扬淡淡的笑声,身子被他压下,呼吸喷洒着胸口,他沉沉说道:“是不是废材,由他们说去吧,不过……涟儿,你倒是可以亲自验证一下本王是不是断袖?”
柳涟脸上瞬间红的跟桃花似的,幸好没有过光线,若是让他看见她这个样子,嗯……她应该不会跟他说话了。
柳涟将他推到一边声音颤颤:“别闹……”
“没有闹,”洛扬道,“我是说真的,涟儿,从了我吧。”
柳涟不再理他,翻身背对他躺着。
洛扬知道没戏了,从后面将她抱住,声音温柔:“睡吧。”
“嗯。”她应道。
屋子里漆黑,柳涟真的因了一句他在便无畏于黑暗。
爱一个人是什么呢。
你怕黑,他像是光。
因为太过于喜欢这种时光,这种时光却流逝的很快。
第二天早晨,柳涟尚未睁眼,便听见屋外玲珑与银儿的声音。
“让开,我要进去。”
“王爷和王妃在里面,有你什么事。”
“我就不是他妃子了么?”
“哼,你一个侧室,拽什么。”
“你一个下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就敢了,怎么着?”
柳涟听着屋外喋喋不休的两张嘴就觉得一阵头痛,紧跟着是屋子里有人出去了,将门打开,低声呵斥一声。
……
“王爷……”
“……”
声音越来越远,柳涟听得不大清楚了,她睁开眼,看见银儿站在门旁,门外的光线照的她肤色亮白,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很是好看。
“他们走了?”
“嗯。”
柳涟眨了眨眼睛,她轻声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银儿知道她自己是拗不过她这个主子的,于是便出去了。
屋中重新恢复到安静。
甚至可以说是一片死寂,她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身旁是方才他躺过的位置,尚留有余温,他的气息似乎也在屋子里。
可是他却离开了。
她应该知道的,他还有一个女子,当然会离开。
可是明明知道,还是有些难过,还是有些不舍。
良久,她轻叹从床上起身,看向半开的窗子,窗外依旧如初,一如去香璃之前的时候,树影深深,绿色满园。耳边依旧是知了嘶哑的长鸣,屋中一片死寂。
……
洛扬一直陪着玲珑到午后,听说吴歌回来了,他也没能去找吴歌。
“王爷……玲儿知道玲儿这样做,是有些自私了些,王爷和姐姐本该是在一起的,玲儿只是一个王爷的侧室,没有那个命得王爷太多欢心。”玲珑说着,低下头为洛扬斟茶,她斟茶时的动作十分的优雅,动作轻缓带着几分妖娆。玲珑发上插着的金钗随她摇晃。
斟茶完毕,她一手将瓷杯抬起无名指与小指微微翘起,另一手按着宽大的衣袖好让举止方便一些。
洛扬接过她手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王爷,你觉不觉得,现在有一些像从前?”
洛扬轻轻点头,是啊,从前。
从前正是这样的。
他与她两人在花满楼里。
花满楼所去之人常是yin欲过旺,心乱气浮的。而所接客的女子常常是为了银两为了活下去,或者天生骨子里透着妩媚。
人潮似海,汹涌澎湃。
他和她是那片人海里与众不同的两个人。
洛扬纯粹的只是无事想找一个地方消磨时间,玲珑是个音倌(既接客又卖艺),却是因为年幼克死双亲被抛弃,偶然被花满楼的妈妈捡到将她带回花满楼,她必须挣钱还给妈妈,又要挣钱自己用,因此迫不得已做了音倌。
玲珑与洛扬认识,全是因为青楼的妈妈,当天客人太多,她便让玲珑服侍洛扬。
她一身轻纱羽衣带着妖娆妩媚,纤细的身子坐在琴前为他奏上一曲。
木窗轻启,窗外景色美的如画卷,她的曲子干净如溪水。
这便是一见钟情。
玲珑为他斟茶,一举一动毫无花满楼里那些女子庸俗之气息,若是换个地方相见,洛扬也许会误以为玲珑是某家走出来的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她深得他喜。
言谈间,她声音好听的宛如百灵。身上散着女子的娇柔气息。
那时候洛扬便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或者说,给她点什么,他想让她安好,给她幸福。他不希望她的屋子里有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