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偶有江水拍岸的声音,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几刻。十几年來的人生在会意中一晃而过,一一途经,不同的色彩竟在同样的交点处相遇,她笑了笑,倚在墙上,无所畏惧。
“你好像并不害怕,”女子点了蜡烛,淡淡的红色也无法将那惨白的肌肤渲染出红晕來。
凉风呜咽,落叶偏偏,江水不断拍击,遗留下生的痕迹。
她闭上眼睛,并不回话。那女子笑了笑,又道:“药效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过的,你不要装睡了,再怎么装,也是躲不掉的。”
苏幕遮睁开眸子,这才细细打量起她來,她换了一件紫色的旗袍,左手玩弄着枪口,声音凉得厉害,“我叫紫儿,算起來我与苏三姐还是第二次见面呢。”
“第二次见面,”她蹙了蹙眉,显然想不起來两人初次见面的时间地点。
紫儿的笑容愈发诡异,“苏三姐贵人多忘事,怎么会记得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呢,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一下,若是你想得起來,我就让你多活一会儿,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努了努嘴,“多活一会儿是多久,”
“这个嘛,自然是看我的心情了。”紫儿笑嘻嘻地瞧着她,唇角的弧度煞是好看,“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身边跟着的是慕六少爷,而我身边则是一位已故之人。”
她抿了抿唇,搜寻了一番记忆,突然道:“我记起來了,那日我与止然碰见了萧天骐,他怀里搂着两个佳人,其中一位想必就是紫儿姐吧,”
“苏三姐身手不凡,记性看起來也不错,外面把你传得那么一无是处,我都有些替你不平了呢。”她啧了两声,纤细的腰肢款款摆动。
苏幕遮垂了垂羽睫,对她此举的用意也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苏三姐好像并不好奇我为什么绑了你,毕竟我与你无冤无仇呢。” 紫儿下颌微抬,眸子瞬间氤氲开來一团阴影。
苏幕遮凉凉一笑,声音若银铃,细细听下,又透着一股冷意,“我可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紫儿姐恐怕以为我们两个人有深仇大恨呢。”
紫儿微微蹙眉,瞬间便又恢复如常,嗓音刺骨,沉吟片刻,道:“此话怎讲,”
“紫儿姐是萧天骐的红颜知己,如今萧天骐沒了命,紫儿姐可不是听了人的挑唆,就要來找我拼命了吗,”她挑了挑眉目,羽睫轻轻颤动,那双眸子愈发滢亮,透出一片华芒。
紫儿怔了怔,“你……”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萧震林那个老头跟你瞎的。”苏幕遮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珠,“他肯定告诉你,我故意设了生死局,引萧天骐上钩,然后借机杀了他,这样顶着生死局的名号,也沒人会追究,是不是,”
紫儿不再话,继续听她道:“你也不想想,如果真是我设的局,我干嘛还眼巴巴地跑到萧天骐经营的赌场里面去,而且你大可以去打听打听,那天生死局可不是我要玩的,是萧天骐主动提出的,你去问谁,都会是这个结果。”
“这么……”紫儿咬了咬红唇,神情微顿,“萧先生与我了,天骐的死与你脱不开关系,还你诡计多端,今日一见,的确如此。”
苏幕遮无所谓地白了她一眼,“得了,萧震林应该也在这里吧,把他叫出來,我要和他对话。”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來一阵刺耳的笑声,那声音抽干了周围的空气,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疼痛。她默了默,知道萧震林连丧两子,又碰上了舆lùn_gōng击,如今心情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他沒有当即杀她,就证明他心中仍有什么计划,她的命暂时还是无忧的。
“苏丫头,你果然还是那么会强词夺理,”萧震林狠狠地看着她,又看了紫儿一眼,“沒用的东西,差点被她了过去,滚,”
“是。”紫儿低头敛目,退了出去。
萧震林挑了一把椅子坐下,直直看着她,月光偶尔透过窗子,却仍无法增加一点亮度。所有的到來,似乎都是为了离别。所有的喜悦,似乎都承载了痛楚。
“既然你这么聪明,你猜猜我为什么不杀你,”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她看也不看他,冷冷哼了一声。
萧震林抽搐了嘴角,狠狠道:“你和慕止然,还有苏莱归,我是要一个一个对付的。慕止然和苏莱归好像都对你情有独钟,你,他们看到一个残破了的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她猛然一怔,听得他打了响指,一群凶神恶煞的马仔便涌了进來。
空气,一瞬间便凝滞了。
“萧震林,你……你这是干什么,”
“苏三姐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想干什么,”萧震林阴狠一笑,目光中的凉意像一把锋利的刀,剜着她的心房。
那一群马仔如鬼魅般,展开各不相同的鬼魅笑脸,合着惨淡的月色,露出可怖的贪婪目光。
“萧震林你太卑鄙了,”她怒目而视,心里虽然害怕,可面上仍沒表现出丝毫的惧意來。
“卑鄙,”萧震林冷冷一笑,“如果我早点这么卑鄙,我那两个儿子也就不用死了。”
他比划了一个手势,那些马仔便迫不及待地扑了上來。
她狠狠蹙眉,呼吸间满是腐朽了的气味,生生地刺入她的骨髓,带着糜烂如死尸的气味,带着如阴冷地狱的刺凉,刮过她柔嫩的脸颊,直抵灵魂的深处。
“都不许动,你们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