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然明显一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着,薄唇紧抿,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半晌,才道:“爸爸,你知道的,我……”
他低了眸子,“哥哥比我更适合管理慕家家业。”
众人一片哗然,谁都清楚这慕止峰是什么德行,且不说与慕止然不能相提并论,单说与慕止然身边的酩彦相比,都差了一大截子,若慕棋验真把家业交给了他,那真是老糊涂了!
“止然,你的心思我明白……”
慕棋验轻轻咳嗽了两声,又朝慕止峰招了招手,慕止峰极其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跪在了父亲面前。
“止峰,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不适合管理慕家家业,从今以后你要好好帮衬着止然,知不知道?”
慕止峰狠狠一笑,“帮衬着他?!我凭什么帮衬他?!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
苏幕遮蹙了蹙眉头,看来这慕止峰已经失了控制。屋内的人面面相觑,自然不明白慕止峰此言的意思。
“表哥,你这是说什么浑话呢?!你们两个都是我的表哥,都是舅舅的儿子,你可不能因为得不到家业,就这样胡乱辱骂。”蓝铃月慌忙开口,将所有矛头引到了慕止峰的身上去。
慕止峰冷冷一笑,定定地看着她,她小时候与自己很是要好,只是从慕止然踏出病房的那一刻,一切就全都不一样了,这家里所有的人都变了,他的生活也变了,人生也变了。
“铃月,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蓝铃月提高了音量,定定地看着他,“我只知道你不喜欢止然表哥,为了赶走他还使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
“你!”
“慕老先生还在病榻上面躺着,你们难道就要为了分家的事情打起来吗!”苏幕遮怒喝了一声,慕止峰与蓝铃月皆是一怔,这才噤了声,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去。
慕止然轻轻看了她一眼,温润又柔和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谢意。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夕阳的余韵入了屋内,木质地板上映射着影子,梦在天边发酵,心在梦中缱绻。柔情在怒放,时光在飘荡,最美的一瞬,在急切流淌。
“幕遮,止然,你们不要跪着,起来吧。”
慕止然点了头,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随意一撑,便起了身来。还不等苏幕遮起身,他便将手递了去,让她借着自己的力量,缓缓站了起来。
“如果我还能多活几日,一定想亲眼看着你们结婚,只是我这愿望恐怕无法达成了……”
苏幕遮低了低眸子,羽睫覆盖住眼眶,眼泪在眸中打着转。不过她可不想哭,如今这幅局面,留一把眼泪只不过是徒增伤感,又于事无补。
“等我去了以后,你们把我的骨灰带去北方,和……”他微微一顿,浑浊了的眼睛直直看向了慕止然去,“止然……”
慕止然点了头,面上虽然依旧云淡风轻,但那眉宇中的忧伤却是呼之欲出的。
“爸爸,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
慕棋验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很好,很好……”
半晌,又补上一句,“我也累了,你们都散了吧,今天交待的事情已经全部说完了,往后谁都不要来看我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他的眼睛看向了窗外去,苏幕遮知道他在望着北方,那里,有他一生的挚爱,一世的牵挂。
“我想待一会儿,和音音待一会儿。”
已经走到门口的慕止峰不由一怔,父亲的声音虽然小,但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微微一顿,眸色中隐了一片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