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常人不同,苏幕遮既没有绣鸳鸯,也没有绣其他表示相思或永恒之意的物件。只是绣着一片清澈的湖,湖中是纤柔的水草,湖上是木色的船桨,上方飘零着几朵花瓣,切断了美丽,放大了凄冷,凋零了绿叶,离逝了香魂。
“这……”
苏幕遮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不知该绣个什么图案,那日在家中看了一副母亲当年做的画,觉得极好,所以就绣了一绣,你不喜欢吗?”
他淡淡地摇了摇头,唇角扬起一片笑意,“相反,我甚是喜欢。”
远处的灯迷离又璀璨,人群热闹非凡,两人买了一盏花灯,在上面写了愿景,便放入水中,随它漂流去了。他缓缓握住她的手,他手心虽然沁凉,温度虽然若即若离,却分外让人安心。那漂流而去的花灯,绵延着衷肠,倾诉着长情。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回了屋子也不做他想,只是睡了去。
无双听得动静,便回报给了舟姨娘。
舟姨娘正抿着茶,听得无双来报,便放下了茶杯,丹唇轻轻吹着刚染好的指甲,眼神略略飘向远方。
“夫人,今日太晚了,那些话,还是留着明日说吧。”
舟姨娘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夫人,有种情况我不知该不该说。”
舟姨娘扬眉看她,示意她说下去。无双咽了口口水,道:“我以为这招是个险招。如果三小姐没有如夫人所料,和老爷翻脸,老爷反倒会将这件事怪在夫人头上。退一步说,若小姐真的和老爷翻了脸,搬出去与慕六少爷在了一处,慕六少爷如今虽然和慕家断了关系,可谁不知道他如今是各方势力眼中的香饽饽,夫人难道要去得罪他吗?”
“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想过。”舟姨娘看了她一眼,扬了扬唇角,“不错,无双你最近大有进步。”
“谢谢夫人夸奖。”
舟姨娘摇了摇头,“算算日子我也快生了,我必须要在这孩子出生之前,把苏幕遮弄出苏家去。若是孩子出世后再动手,就很有可能出现你说的第一种情况,老爷会怪罪我。而且无双,你太不了解苏幕遮了。”
无双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舟姨娘笑了笑,“苏幕遮虽然聪明,也很有可能看穿我的意思,但她仍旧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这是为何?”
“老爷所做的这些事情与苏幕遮的价值观完全相悖,苏幕遮可以对那些侵犯了她精神自由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她知道了真相,只会伤心离去,多的什么也不会说。”舟姨娘看了一眼无双,“而且这些话,我当然不会亲口说,我会安排别人去说。这样老爷就算要怪,当然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来。”
无双点了点头,“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
舟姨娘哼了一声,“至于你说慕六少爷如今是各方势力眼里的香饽饽,这倒不假。可他如今和慕家断绝了这么久的关系,你可瞧着他与哪方势力有联手的可能?我瞧他也并无什么争斗之心,只想做个闲人,我就算得罪了他,他又能拿我怎么样?”
“夫人说得极是,请问夫人,我们明日便要……”
“用不着这么急,你要等我先安排一番,再做打算。就让苏幕遮再逍遥两天吧。”她揉了揉手中的帕子,朝窗外看了去,皎洁的月光无法映照入她的心房。最初的自己是何种模样,如今全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