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夜晚,风凉得厉害,火车站仍灯火通明,散发着雪亮的光线。
苏莱归手中未提任何行李,背影坚硬而挺拔,那抹凉意悄然而下,拢在他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世界仿佛早已沉睡,而他却清醒得厉害。
“莱归哥哥。”苏幕遮跟在他的身后,羽睫轻轻垂着,给白皙的肌肤投下一圈阴影。
他转头看她,只有她一个人前来相送,其余人都当他不存在了一般。
“幕妹妹。”他的声音微哑,透着一股低沉,高挺的身影遮挡住了光线,让他整个身体融入了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她低垂着眸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却感到那修长有力的手指突然将她擒住,拉到了身边去。她如玉般洁白的手指恰好抵到了他的胸前,粉润的指尖抚上了他胸前的徽章,盈动的眸子让她看起来灵巧又俏皮。
“幕妹妹,你给我一个机会,三年,你等我三年。”他低眸看着她,烟草的香气在空气中浮动,送入了她的呼吸,“我知道你的心并不属于我,若三年之后,你仍坚持,我仍不在,我便就放手了。”
他闭了闭眸子,像做了平生最大的决定一般,“若三年之后,你改变了心意,我也功成名就归来,你能不能嫁给我?”
她默默地看着他,只感到他那长了轻茧的指尖摩挲着她娇嫩的肌肤,而那双眼眸缠绕着寒寂与炙热两种情感,她抿了抿唇,“莱归哥哥,我是喜欢慕止然的,不管三年还是三十年,都不会有所改变。”
“若是这样,那我就放手。”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沙哑,薄薄的唇微微上扬,“幕妹妹,既然你这么肯定,何不与我打个赌?”
“什么赌?”她奇怪地看着他。
“我们就赌这三年的时光。”苏莱归的眸色愈发深邃,如夜幕般漆黑,“你既然这么笃定与他感情不变,又何必在乎与他永结连理的时间?若三年后你们依然如现在这般,我自然也不会做拆散你们的恶人。”
她心中微微一紧,他的目光愈发深不可测,周围的人群与他们擦肩而过,火车的汽笛声在耳边回响,头顶的月亮散发出皎洁的光,一层层地垂落下来,璀璨而炫目。
他仍静静地看她,收敛了情绪的眸子透着幽静的黑,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沉寂。她嫣然一笑,对上他的目光,“莱归哥哥,我打赌是从来都不会输的!”
“总是有例外。”苏莱归的语气冷冷淡淡,眉梢却敛着明眼人一眼便能窥见的深情。
苏幕遮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到时你也要信守承诺。”
“你放心,我可以对任何人说谎,可以背叛任何人。但是唯独对你,我不会。”他面色沉寂,眼眸深邃,如一樽雕像般,冰冷而精致。
苏幕遮怔了怔,无法瞬间接受他时而冰冷时而炙热的情感,他笑了笑,轻轻松开她来,转身踏入了包厢之内。她的眼神随着他的身影飘动,过往也一一浮现在眼前,他的沉默与隐忍,他的温柔与宠溺,全部一一闪过,在她心里刻下无法磨灭的痕迹。
月光洒下一片清辉,那淡淡的银色拢在她洁白的容颜上,她望着他倒映在车窗上的影子,一瞬间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心底里有个奇怪的声音。
“哥哥,如果我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出事,就算豁上了我这条命,我也要带你出去!”
她怔了怔,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脑海中那一抹鲜艳如血的颜色掠夺了她的记忆,让她喘不过气来。
身后响起汽车的滴滴声。
她转过头去,见周叔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三小姐,该回家了。”
车窗外的世界依旧平淡无奇,万物早已沉睡,只有那刺骨的秋风从微开的车窗中闯入,探问她的内心是否安在。她倚靠在一边,闭着眸子,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段扰人的记忆,太阳穴如针扎般疼痛着,似悲凉的叹息。
“周叔,你在我家多少年了?”
“许久了,久到我自己都想不起来了。三小姐,您干嘛问这个?”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有些事情一时间想不起来了,所以想问问你。”
周叔透过后视镜,见她面色雪白,羽睫轻轻垂着,默了默,道:“小姐想要问什么?”
“我小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但是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很可怕,关乎了性命,当时应该是莱归哥哥救了我……”
周叔微微一怔,忽而转过头来,看着她眉头紧蹙在一起,半晌,才道:“三小姐说笑了,可能只是三小姐做的噩梦而已,根本没有的事情。”
“是吗……”她兀自喃喃,若说是梦,未免也太过清晰。可若说是真实,却怎么也像幻境。
“三小姐,到了。”
她回过神来,点头笑了笑,眼见着周叔拉开车门,她这便踏了下去。
苏公馆内仍亮如白昼,她心下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姨娘她们应该早就休息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快步走进去,果然听见舟姨娘的尖细声音传入耳畔。
“人呢?!赶紧给我找去!”
她蹙了蹙眉头,道:“出了什么事吗?”
舟姨娘见是她,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夕蔚和挽蕴一起不见了,幕儿你今日送莱归去车站的时候,可有看到她们?”
她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看到,她们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
“这夕蔚一直心属莱归,我们都是知道的,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