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苏家,晚膳过后,一家人都聚在长风堂里闲话。
大郎、三娘以及五娘还是没得老夫人允许,在自己房里用的晚膳。
陈氏和尤氏殷勤地端茶递水,又捧来时令新鲜水果。
四娘紧挨着七娘坐着,两人正在说着刺绣之事。
四娘上次派人去打听的事已经有了眉目,原来玄王是在帮七娘的丫头半香描画水中锦鲤,而那丫头却是为着刺绣。她的人一直查到自己铺子誉锦坊,方才得知“双面绣”的事。
于是,从那日起,她对这新回府的七妹更加热心友善了。
双面绣可是失传已久的神秘技艺,七娘可以轻而易举地调教身边丫头,想来到时候也可以同样教会自己。
四娘想到这,眼角里的精光一闪,嘴边的笑意便是越发灿烂。
“今日听父亲回来说,县老夫人寿诞的酒宴上,大家伙说得最热闹的可是七妹神医娘子之事。”四娘得意地拉着七娘转了一圈,“祖母您瞧瞧,原来,被外间说得出神入化的神医娘子在这啊!”
七娘被闹得好笑,“四姐快别笑话我了,我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担不得这些个虚名的。”
四娘挑眉,“啧啧,在姐姐面前就别谦虚了,现如今整个岑州城里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长风将军的嫡女乃是妙手神医。”
陈氏也赶忙补充道,“是啊是啊,这些日子多亏有七娘为咱老爷诊治,如今不都快好全了。”
尤氏见此也赶忙跟着起哄,“我这做婶婶的,可还眼巴巴地等着神医侄女的美容妙方啦!”她起身拉过七娘的手,“听说今日早膳时分,为着我这妙方,害得老夫人损失个上等的汝窑描金韵白瓷粥勺,你放心,婶子如今连十个这样金贵勺子的银钱都备下了,你尽管帮我构思瘦身美容方子!”
尤氏这话说得豪气,发间的凤凰红宝石簪子,随着她的娇笑微微跟着晃动,在百十根蜡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光彩夺目。
陈氏眼里头的阴郁更为明显,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大老爷心思一动,心里头的话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
老夫人却没有如往常般被逗笑,她微微沉着脸,“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就别再打趣七娘了。”
四娘不满地撒娇,“祖母就是偏爱七妹,我与母亲明明是在夸着妹妹,您却如此偏心。”她委屈着跑到老夫人跟前,“四娘不干了。”
老夫人满是怜爱,“瞧瞧这张嘴,我不过是帮你七妹说上这么一句,你倒说了三四句,还句句不离说我偏心,你倒是让大家伙评评理。”
身侧的王婆子抿嘴轻笑。
二老爷眼里满是赞赏。
尤氏拉着七娘坐下,“四娘这样,还不是老夫人您惯出来的,如今啊,这府里头怕是也只有您才说得过她。”
大家伙都跟着笑了起来,陈氏脸色不愉,笑得很是牵强。
可惜,她家三娘不在,要不然也不会让四娘一人出尽风头。
“好了好了。”老夫人拍了拍四娘的手,“七娘刚回府,她年纪又小,虽然医术不错,可这些个神医之名都是谣传。”她又叮嘱大老爷二老爷,“你们往后在外面也当帮她说说,不要让百姓们胡乱跟着谣传才是。”
在场之人听言都是一愣,唯有七娘知道老夫人苦心。
低调做人。
祖母这是在保护她。
“祖母说得正是。”七娘忙起身道谢,“七娘年纪小,又是初回府里,很多的礼仪规矩还得一一从头学起,至于医术,不过是隐居太行山脚时偶然学得一二,实在担不起神医之名,还请大伯二伯,往后在外能帮七娘辩解一二。”
二老爷立马起身应“是”。
大老爷嘴里的话却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弄得他心急尴尬。
“怎么了,这是?”老夫人眼尖,扫了过来。
大老爷迟疑,“母亲,是……是今日县老爷的请求,我…….并未答应的。”
“可是何事?”
在场之人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是……万字玉行的王掌柜,他八十多的老母头风病犯了,偏生请遍了城里名医都不见效,近日来更是卧病不起、危在旦夕。”
他一会望着七娘一会又望向老夫人,眼里头满是急切与期望,“他……他希望咱们七娘可以去瞧瞧。”
“胡闹!”老夫人唬道,“这类事以后不要再说了,你明日便去回了那王掌柜,老婆子身子未愈,还离不得我家七娘!”老夫人言语坚定。
大老爷吓得立马跪下,陈氏也跟着跪了下来,“可……可今日县老爷再三开了口的。”
大老爷言语间满是无奈,他这一急,额间豆大的汗珠子滚落下来。
“管他什么县老爷,难道他的话比我堂堂一品国公夫人的吩咐还有份量?”老夫人黑了脸,继续沉声说道:“还是你这做儿子的,只听得外面人的瞎说,却是半句都听不进自己母亲的话了?”
老夫人这话说得严重。
大老爷赶忙磕着头,“儿子不敢,儿子不敢。”
陈氏也跟着磕头,可心头却是万分焦急,前段时日,县老爷方才轻饶了大郎纵火烧人之事,若是今日咱们不卖他面子,可保不准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要知道,大郎那事可还没完全定下来。
二老爷也是急了,母亲自从中毒清醒后,性情大变,往日里教他们兄弟二人如何和当地官府商人打理好关系,人前人后可从未曾摆过国公夫人的谱,今日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