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常征走出总经理室,下班了,他准备去孔有德家中拜访一下,了解一下情况。
走出一楼大门,常征发现不对劲,很不对劲。
大门左右两侧五六米远处,各有两个男子,他们两人一组,正在往新起点公司办公大楼的外墙上贴纸。
每组两个男子。一个人手里提着一个小桶、另一手拿着把刷子,他用刷子往桶里蘸蘸,然后就往墙上刷。另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叠a4纸,刷墙男刷完浆糊胶水之类的玩意儿,贴纸男就贴一张a4纸到墙上。
这四个男子动作娴熟、配合默契,办公大楼一楼外墙上已被贴了不少纸,他们还在继续工作。
四个男子看见了常征,但也就是看了一眼而已,他们也不停手,还在刷墙贴纸。
常征今天本来就很不爽心情很不佳,他一出公司大门就发现了四个明目张胆贴小广告的人,真是怒火中烧、火上浇油。
常征强压怒火,先不动声色,他侧移两步走到大门左侧墙下,看看墙上都贴的是啥玩意?
这一看,常征是越看越怒,怒中也带着些惊和疑。
墙上贴的都是a4白纸,纸上的内容一模一样。白纸上印着一个黑白照真人头像,以及四个手写血红大字“欠债还钱”。
纸上的人物头像常征认识,是孔有德。白纸,黑白照,孔有德不苟言笑的尊容,看上去跟遗照似的。高度类似遗照的催债单,配合着血红大字“欠债还钱”,满墙都被贴上了这玩意儿,很有种触目惊心的视觉感受。
看着这满墙的催债单,常征心里明白了个大半,看来孔有德欠了外债,收数仔找上门来了。
还有没有法律,还有没王法?要找你们去他家找啊。来我公司门口搞毛呢!常征大踏步朝左边两个收数仔走去,边走他边怒喝:“干你大爷的,给老子停手!”
收数仔不鸟常征,继续刷墙贴催债单。
烦躁。愤怒,以及一些说不清的冲动,这些情绪一股脑涌上常征脑门。他加速两步,待靠近了收数仔,他右脚蓄力。扬腿上踢。
“嘭!”
常征一脚踢中刷墙仔手中的浆糊桶,浆糊桶被常征踢脱手,桶中的粘稠状固液混合物溅射出来。姑且管这种乳白色的粘稠物叫浆糊吧,反正常征也没心思去弄清这些粘贴剂的具体化学成分。
乳白色浆糊溅射的刷墙仔满脸都是,很销魂的颜.射。
“扑街!不想活了?”,刷墙仔两只耳朵上钉了七八个耳钉,他把刷子扔在地上,并用袖子擦脸上的浆糊,看上去他很愤怒。他擦完脸就要找常征算账,贴单子的黄头发收数仔拉住了他。让他先等等。
大门右侧那两个收数仔这时也过来了。常征在自己公司的大门口,被四个收数仔围了起来。
常征往四周看了看,日,江万里呢?这个老江平时挺会说,关键时刻却看不到人影。门口一个保安也没有,难怪这些收数仔贴了这么久都没人管。
常征稳定下情绪,问到:“你们谁话事?你们在我的公司门口捣乱,扰乱公共治安,暴力逼债,我可以报警的。”
刚才在右侧贴催债单的两个男子之一是个光头。他一脸横肉,看上去绝非善类。光头佬指了指孔有德的头像,很平静的说:“这里我话事。这人欠我们公司的债务,我们也是走正常程序而已。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债务人和我们公司签了借债合同,我们找不到债务人,可以去其住址或工作单位,追讨我们的合法财产。工头拖欠农民工兄弟的工钱,农民工兄弟追债都追到市府省府门口去了,也没人说他们违反什么治安条例是吧?我们和农民工兄弟一样。都是受害者,我们有权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你刚才说这是你的公司?这公司你负责是吧?”
有文化的流.氓不好对付。常征不想把事搞大,警察来了也很麻烦,负面影响太大。毕竟这是他公司门口,要搞大也该去别处搞。
常征对光头佬说:“是的,我是这公司的总经理。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孔有德也确实是我公司的员工。其实说白了,你们无非是要钱嘛。这样,我代表公司,就孔有德的债务问题和你们谈谈。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喝茶。你们要收数,那我们先讲数。”
光头佬点头:“可以。”
常征带着四个收数仔离开公司,去到街对面的一家茶餐厅。常征和光头佬坐在茶餐厅最里面的一个卡座,其他三个收数仔坐在隔壁一个卡座。
常征先开口:“孔有德欠你们多少钱?”
光头佬:“五十万。”
五十万,那不算少了。孔有德借这么多钱干嘛?常征不露声色的问到:“你刚才说孔有德和你们签了借债合同,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光头佬打开一个黑包,取出一份合同递给常征。
常征接过合同查看。这确实是份借债合同,孔有德是借债人,他签了字,按了手印。借钱给孔有德的这个公司叫“万兴金融投资咨询公司”。
常征把合同仔细看了一遍,心中已有数。他把合同还给光头佬,说:“借债日期是今年4月5日,孔有德的借债本金是十五万。五个月的时间,借十五万,却要还给你们五十万。合同里写的本息偿还条款我看的不是很明白,但不管你们做的是什么借贷产品,不到半年时间,借十五万要还五十万,这种借贷绝非在国家允许的借贷范围内。”
光头佬咧嘴在笑,笑容很不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