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的空气并不象云微寒想象的那样带着潮湿和霉味,可见经常通风,或者还有专人负责照顾也说不定。
下了无数台阶,终于到了平地。
凌玄翼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信国公的私兵就是从密道入宫的。萧贵妃以为,知道这些密道的只有他们萧家,所以有恃无恐。她怎么不想想,贺家在宫里居住了几百年,怎么可能会对这地下密道一无所知呢?”
萧贵妃还以为凭着这个秘密,就能颠倒乾坤,一举成功呢。真是将别人都想得太傻了。
历代贺家皇帝都有传承,关于皇宫的地下密道一直有人专门负责清理疏通,只是做得十分隐蔽,从来不曾泄露出去而已。
萧贵妃平日利用密道监视后宫,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宏昌帝也就假作不知。这次信国公带兵从密道入宫,也是他们有意放纵的结果。
如果不给这些环伺四周、凶残贪婪的狼群机会,他们就会永远呆在黑暗中等待时机。倒不如将防御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自己闻着血腥的味道摸进来,才能将他们一一斩杀。
云微寒这才知道,乾清宫那些假禁军是这样进来的,难怪皇太孙不知不觉之间就被信国公他们抓住了。如果不是雪玉公子这个敌我莫辩的人出乎意料地杀出来,说不定皇太孙就死在了乾清宫中了。
她想起刚才凌玄翼说的话,他说宫中有不少锦衣卫、暗影、南风的眼线,那么皇太孙差点死在信国公和雪玉公子手下,也没见他们出来做点什么啊。到底是他们不在意皇太孙的性命,还是他们有什么更大的计划?
“皇太孙受了重伤,你知道吗?”想起凌玄翼和皇太孙的政治联盟,云微寒轻声问道。
“哼,也不知道那些锦衣卫是怎么干活的。”凌玄翼想起白玉京就烦,所以说起他手下那些锦衣卫也没有什么好气,“明明说好的,宫里归白玉京负责,宫外归我负责。结果他连个皇太孙都照顾不好,实在是无能。”
既然提前知道了信国公会带兵逼宫,对于首当其冲的皇太孙,白玉京早应该有相应的保护方案才对,怎么会弄得皇太孙差点死在乾清宫?凌玄翼对此十分不满。
亏得皇太孙没有死,如果死了他这次的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云微寒皱起了眉头,皇太孙的安全归锦衣卫负责?那裴玉京是不是没想到雪玉公子出来搅局,措不及防之下才没有来得及应对?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凌玄翼拉着云微寒在黑暗的密道中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绕了几个弯,最后开始沿着台阶向上而行。
头顶上隐隐传来人声,凌玄翼回头把食指竖在唇前,示意云微寒不要发出声音。
微弱的光线从头上落下来,云微寒被凌玄翼拉到跟前,慢慢地登上最后几级台阶,耳边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一个带着怒气和暴戾的男声喝道:“陆七,本王抬举你,叫你一声陆公公,你也不要就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下贱阉人,有什么资格保管我天泰的传国玉玺?你识时务的话,就速速献出传国玉玺,本王还能保你下富贵荣华;如果心存不轨,妄想把持国家重宝,本王也不怕将你活剐,再去寻找传国玉玺!”
说着,就听见哗啦哗啦的铁甲摩擦之声响起。
凌玄翼俯身伏在云微寒耳边轻声说道:“庆王贺良。”
云微寒也猜到了这个男声的身份。宁王已死,康王的声音她听过,除了他们俩之外,能够自称“本王”并且意欲索要传国玉玺的,也就只有庆王了。
陆七似乎是被庆王的手下按住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痛楚,但是语气却很强硬:“庆王殿下,传国玉玺不是你应当肖想的。我劝你,悬崖勒马,尚且为时未晚。”他发出一声闷哼,可能是挨了打。
庆王狞笑道:“陆七,看不出来你骨头还挺硬啊。如今,宁王和皇太孙都已经死去,康王***连个屁都不敢放,你难道还真想让八皇子登上皇位,让萧明章老儿做个摄政王?就是不知道你个阉人能做个什么?”
他隐忍多年,今日一朝得势,本性毕露。
因为母出身卑微,毫无助力,偏偏他的年龄又和萧贵妃所出的宁王相去不远,所以从小不断遭受打压,到最后一个堂堂皇子竟然要装作粗鲁武夫的模样才得以存下来。这是深刻在他心底深处的奇耻大辱。
为了做足一个武夫的形象,他几十年练武不辍,还利用拜师学艺、学习兵法的机会结交了大量的军中将领,尤其因为掌管神机营多年,和神机营主将关系莫逆。这才能够在这次角逐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现在,在他终于扬眉吐气的今天,陆七这个阉人居然敢跟他对着干,庆王的戾气一下子就冲上来了。
一个最下贱的阉人都收拾不了的话,谁还会敬畏他服从他?
庆王向前一步,从身边侍卫的腰间抽出长剑,脸上露出残忍的兴奋之情:“陆公公,以前每次看见你跟在父皇身后,对本王不屑一顾的模样,本王就在心里想,总有一天要斩断你的四肢,让你匍匐在本王脚下,哀哀哭求一死!”
“本来想着,今日如果你识时务,献出传国玉玺,本王也不妨留你一条狗命。没想到你还真是本性不改。父皇已经薨逝,你还摆个什么大太监的架势?”
陆七被两个甲士扭住,无法动弹,只能看着手持利剑的庆王一步步向他走来。
庆王兴奋地磨着牙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