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人的中央处,有一道幽深的洞府,里面泛出的光同整个大殿都格格不入,自成一体。
那里藏着的应该就是龙渊剑,唐天很肯定,于是命轮悄无声息地飞了过去。
洞口不大,唐天向下落去,绿色的光渐渐凸显,丝丝萦怀,毫无威力可言。他发觉了一道无声的气息,似在告诉他,“我”就在下面,等着你来取。
唐天不敢大意,劫婴将神念之力吸入体内,谨防任何异变,此刻劫婴就是他,他就是劫婴,与外面的身体再没任何关系。但他缓缓下降了百丈,仍然摸不到底,只有那道气息更为强烈了,似在急切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洞口竟然如此之深,令唐天大感惊讶。但他没有犹豫,再下百丈之后,那气息已变得凌厉,一道道绿光拂在命轮上,如同被鞭子抽了一下。
唐天精神振了振,发觉绿光的细丝中加入了一道神念,似在与他交流。宝物生灵没什么稀奇,他继续向下,到达三百丈时,气息已变得狂暴。下面住着一道灵,察觉了有外人入侵,这是他最为真实的感受。
“轰!”绿光变成了劲芒,威力堪比劫婴境的一击,但那绿光太细了,千百道聚集在一处,才堪比一道剑光的宽度。然而承受一道剑气,同承受千百道绿光自是不同,饶是唐天命轮坚固异常,仍险些被轰了回来。
唐天勉强到了四百丈深处,再难继续前进了。这里的绿色“气丝”已堪比小乘境初阶,同样是百道齐施,透着霸道。更令他心里没底的是,唐天不清楚这下面还有多深,如果是越来越强,永无止境,他只能选择退走。
就在这时,绿光中的气息再次传来,这次更加清晰。那是一道剑意,唐天沉淫战盟剑法多年,龙渊剑冢属于战盟中的大派,自然有些共通之处。他立即感到这股剑意的可怕,不惊反喜,打消了撤走的念头。
没有肉身在场,一切都由劫婴控制,婴儿般的小手中猛然凝聚出一道剑气,看似极为小巧,然而唐天一剑劈出,在宽不足半丈的“深渊”里,绿光立即炸了开来,形成天崩地裂的碰撞。这一下碰撞就仿佛两大小乘境高手全力一击的浓缩,外面无人能够察觉,却使唐天的命轮再下数丈。
当他下到五百丈,唐天每一秒都要施展出百招剑法,且至少要是摩罗耀天剑那种级数,才能堪堪挡着下方冲天而起的剑意。他感到自己快要到达底部了,因为绿光中的剑意不再是百道同至,而是汇成了一道惊天剑气,如长江大河,绵绵不绝。
竟是色空剑,战盟小乘境剑法。
唐天也勉强施展过一次色空剑,威力不俗,但他只算是初窥这招剑法的门槛,而下方这道剑气则像是演化了千万次,早已堪称完美。
命轮被剑气激撞,在空中连续翻转了上百圈,终于险险停住。劫婴被激射得晕头转向,东西不辨,另一道剑气再次射来,比上一道还要强。
“色空剑!”
渡色成空,破虚除妄,劫婴一瞬间把握到了色空剑的真意,同时也是下方剑意带给他的感动,一剑劈出,剑气立刻烟消云散,仿佛斩断了一切表象,只留本真。
唐天的剑气破掉对方的色空剑气后,并未停止,洞破绿光向下射去,命轮紧随而去,再入两百丈,又是一道剑芒飞来,飘忽无定,变化无方。
剑气未至,命lún_dà震。这剑势带着莫可名状的味道,仿佛浴火重生的凤凰,更像是一世经验的总结。
劫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要挡。”
事实上这一招唐天也无法可挡,把心一横,劫婴做了个伸展的姿势,那道剑气直插胸口。
如果这真的是一道剑气,此刻唐天一定已经死了。但当他挡着前一道色空剑时,发觉他破除的并非真正的剑气,而只是剑意,徒具意念,并无实质的杀伤力。
无边悔意蔓延开来,唐天只想大哭一场。以往经历的种种,都在一时间卷入脑海,使他只想再活过一次,重新经历见到母亲时的情景,还要告诉元夜姗,她其实是自己前一世的妻子,却给银翼族借遁天舟掳了去。
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没有做,更感追悔莫及,不由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就连以前所用剑招和功法的不足之处,也一一显露出来。那剑势有多凌厉,他此刻就有多痛苦和煎熬,懊恼到直想自杀。
飞扬的泪水汇集到一处,凝聚在劫婴的胸口,发泄过后,唐天压力一轻,回复清醒。他不禁骇然内视,只见一团血光凝聚在那里,如一颗果实般,十分诡异。
“泣血菩提!莫非是悔业菩提剑?”
他刚刚身中的的确是一招剑法,名为悔业菩提剑,是大乘境才能施展的绝世剑法。此招的精义在于自省与自悟,将自身精华归纳总结,融会贯通,并借助泣血菩提之力得以升华,就仿佛菩提重生一样,刚刚那一道剑意不但试过了他承受龙渊剑的资格,更为他种下了一颗泣血菩提的“种子”。待将来这颗菩提成熟,便是他领悟悔业菩提剑的时刻,但前提是,他必须接得住龙渊剑才行。
唐天失神过后,不觉一柄插在地上的古剑已出现在眼前,透出的气息就仿佛是有人同唐天在交流。剑身上一共环绕了三道剑气,颜色各异,唐天未急着拔剑,而是细细注视着。剑上流动的光、勾勒的线,淡淡的气息,仿佛等待千年,只为知音一撇,那剑身上雕刻的真龙之影,又似乎将青葱这样的真龙也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