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低头看着他那双枯瘦如柴的手,心脏一个瑟缩。
“放手!”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可顾修泽却始终是那么固执,明知道她不喜欢他碰自己,屡次不改。
“冰儿。”这声音,沙哑的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一般。
薄冰身子一僵,拿着药箱的手微微用力。
“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他困难的吞了吞唾沫,才发现喉咙竟是那样的火辣生疼,似是被刀子划过。
苏雅琴看着他们僵滞的气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想劝修泽,可他对薄冰却是上了心。
对于薄冰,她也说不出拒绝难听的话,不由得轻叹一声。
“妈,你先出去。”
苏雅琴沉默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也好,修泽总算是恢复了些许清醒,也许薄冰对他来说,真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厌恶憎恨的存在。
她走了出去,缓缓将门给带上,却没有走远,就站在门口,也当做是放风了。
她是没有给盛韶华打电话,可薄冰和盛韶华是夫妻关系,她回来,盛韶华怎么可能不知情。
希望在他回到之前,修泽能早点把话说清楚。
薄冰气的胸口疼,“顾修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把苏雅琴支开,这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她还是他的三嫂。
顾修泽看她情绪有点激动,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了。
松开了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一抹淡淡的幽香,他竟然有点不舍。
薄冰皱眉,觉得这房间的空气真是糟糕透了,不仅仅是因为酒气充斥着,还因为他。
大步流星走到窗前,将窗口开到最大,一阵寒风迎面拂来,不仅不觉得冷,反而有种清透的凉爽。
顾修泽也察觉到了这房间里的酒气,着实很难闻。
尤其是他身上似乎还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味,那是沾染了酒气的结果,两三天没有洗漱,只怕此刻已经是蓬头垢面了。
这一刻他竟然有种异常的窘迫感。
在她面前,从来就不会注重形象,可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他本想先去洗漱,可又觉得多此一举,生怕她会不耐烦。
“我不知道你的自我放逐到底要给谁看,我不会同情你,也不觉得你可怜,也许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受到的惩罚。”
“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薄冰轻笑一声,对他的话倒是嗤之以鼻。
“那晚你站出来替我说话,同样的,我也不会感谢你。”
就算没有他,周菱也不能拿她怎样。
“夏家也遭到了惩罚,这就是报应吧。”
周菱自从进了警察局,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夏明轩的工作丢了,事务所也被查封,损失了好大一笔钱财,最重要的是,他走上了跟之前邬眉一样的道路。
找不到工作,被盛韶华一直打压着,现在只能在家,每天对着天空发呆,落魄又颓废。
“而我的报应,可能才刚开始。”
他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胸腔内气血翻滚,恶心难受的感觉袭来,那样的难受。
薄冰拿出手机看了看,眉头紧皱,盛韶华怎么没有丝毫的音讯。
难道他没收到她发的信息吗?难道还在忙?亦或者是不打算回盛宅了?
她倒宁愿他能回来,这样气氛就不会如此的尴尬。
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跟他只会说一些漫无边际的废话,薄冰转身,“烂醉并不能让你回到六年前,反而会让人觉得你这是在逃避。”
她言尽于此,顾修泽以后会怎么样,她不想,也懒得过问。
薄冰才刚走到门边,他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幽幽的传来。
“在仙女峰那一次,其实你可以让我掉下去的,可你并没有。”
她呼吸一滞,脚步顿了顿。
“我约你去坐摩天轮,你完全可以拒绝,甚至不来,让我在寒冷的天气里,像个笨蛋一样傻傻的等着,可你也没那么做。”
“更甚者,夏兮的事被揭露出来,你可以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往我伤口撒盐,可你却选择沉默。”
沉默,也许就代表了谅解,他不知道薄冰心里到底对他是厌恶还是不想理会,她的宽容大度,从容不迫,比起他的锱铢必较,实在让他心中有愧。
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在说我心软,还是骂我傻?”
计较那些过去,她的确可以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那又怎样?
骂人能出气吗?
最重要的是,这会让她想起当年不堪的往事,还不如直接忘了,当做不关心,就不会去在乎。
始作俑者是夏家,如今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
至于顾修泽,她没想好,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就不去理会。
“我只是觉得,你的心软,让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样他会觉得,她心里是不是还在乎他,心疼他,所以才不追究,不舍得下狠心。
然而对于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他无地自容。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在墓园那里打了你一个耳光。”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耳光对她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伤害。
那天他去墓园见夏兮最后一面,薄冰走了以后,他去找守墓人求证过,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守墓人说的话。
“那个小姐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