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盏月应道:“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学着做做罢了,入不得娘娘眼的。”
“怎会,”李如意道,“本宫相信,你这个当亲娘的应是自有一番心情,就算是做得再粗糙,想必心里也是满足的。你这样的心情本宫又怎会不明白。”说着又叹了一口气,看向王盏月的肚子,“本宫是真的很羡慕你。既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又能当一个名副其实的母亲。”
王盏月道:“娘娘哪里话,娘娘也是一个母亲。”
“话虽如此,本宫也是替熙妃养着安儿,等来日熙妃若从冷宫里出来,难道本宫还能阻止安儿认她的亲生母亲么,到头来本宫也只是替人家养了孩子。”李如意道,“本宫是老了,比不上妹妹,年轻心xing的时候也没能像妹妹这样处事泰然,也曾想着能独占皇上一人,事事去争抢,费尽心思去排除异己,以便有朝一日能真正母仪天下。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李如意看着王盏月笑,“本宫赶走了一个叶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叶宋走了以后,还会有妹妹重新系在皇上心里,人来人去,不管怎么样那个人都不会是本宫。”
王盏月低头,神思百转千回,道:“娘娘委实有些言重了。”李如意的话她一副玲珑心思怎会不明白,说了这么一番话,想必也是冲着皇后之位来的。给她施加下马威说过了点,但提醒她才是真。李如意当她是明智之人,无非就是给她一个选择,是想要皇上的宠爱保得孩子平安出世还是想和李如意一争高下。
随后再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李如意见天色不早了,就先行起身回宫了。
钦天监已经衙了册封大典的日子,就在腊月里。但苏若清却迟迟没下旨要册封谁。
晚上的时候,苏若清在盈月宫就寝。王盏月靠在他怀里,两人均是睁着眼没有睡意。良久,苏若清问:“你在想什么?”
王盏月反问:“那皇上又在想什么?”
“朕在想后位的人选。”
“那皇上可想出什么结果来了?”王盏月问。
“你觉得朕要是在圣旨上添上你的名字,如何?”
“不如何”,王盏月道,“我只侍奉自己的丈夫,没法曲意逢迎刻意讨好,更没法母仪天下。”顿了顿又道,“你若是纠结这件事,不知我能不能为如意娘娘讨个好,她在六宫之中稳如泰山,我倒觉得是个合适的人选。”
苏若清挑了挑眉,道:“你倒是很为她人着想。”
“我是在为我自己着想”,她伸手抚了抚苏若清的嘴唇,轻声道,“皇后之位和我对你的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想着,能够与你一直这样下去便好。”
苏若清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里带了些许轻哄的温柔意味,道:“睡了。”
后来苏若清去了一趟如意宫,如意宫里宫人众多,但总是少了两分温馨的气氛。他和李如意一起,逗了一会儿蝎主,忽然若无其事地道:“盏月向朕举荐你当皇后。”
李如意当即伏跪在地,苏若清继续道:“朕也觉得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你怎么想?”
李如意道:“臣妾谢皇上抬爱。”她显得十分冷静而理智,出口说道,“如若皇上是让臣妾选的话,臣妾想当皇后。”
苏若清只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李如意第一次抬头,视线竟直向苏若清,道:“试问后宫之中,母仪天下还能有谁比臣妾更有资格。臣妾在宫里除了地位,一无所有,他日臣妾为后,定竭心尽力,不争宠不骄纵,更重要的是,臣妾会保护盏月妹妹,视她如亲妹,六宫之中不管发生任何事必当保全。皇上大可以一后位,换得与盏月妹妹恩爱一生。”
这是李如意唯一的要求。
腊月的时候,李如意被封为北夏的皇后,举行了隆重而盛大的册封典礼,苏若清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在坐专为北夏的皇后所留的凤栖宫时,李如意恍恍惚惚。凤栖宫宁静而华贵,宫人遵守宫规、尊卑有度,她穿戴着凤冠华袍,步步登上凤栖宫里高高的台阶,回头看见所有宫人一应俯首,就连瑞香也贵在她身边,难掩喜色道:“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娘娘终于苦臼来母仪天下!”
李如意望了望整座凤栖宫,感慨道:“是啊,本宫终于能够坐这里了。”她从前多数时候只能从宫门前路过,或者心有不甘地眼睁睁看着叶宋曾在这里面,而今终于能够入主这里,其实细心地看,充其量也不过是从一座牢笼换到了另一座牢笼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她对瑞香说,“在想要和重要之间,本宫得不到上者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下者。”
瑞香说:“可这也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千百倍。”
李如意跨进了华丽的金镂楠香门,道:“是,比什么也没有强千百倍。”
往后的悠悠岁月里,李如意深居凤栖宫,尊贵无疆,可也阻止不了岁月在她美丽精致的脸上一刀刀刻下皱纹,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喜欢问身边的瑞香:“你说,到最后,究竟是本宫赢了,还是她叶宋赢了?”
瑞香跟着上了些年纪,少了唠叨,只悉心替她打点好身边的一切,并无从前的过多言语。
李如意便自顾自地回答:“本宫如愿以偿被锁在了这里,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本宫同样也输得好惨呐。到最后,叶宋才是大赢家,不仅赢得了帝王爱,还赢得了一生逍遥自在,她才是大赢家啊。”
瑞香便替她取来一件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