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一般。水笙看着那人,楞楞地,竟然忘了行礼。
他生得英武,眉宇间带着一股杀伐之气,目有重瞳,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龙泉宝剑随身,仿佛是话本中所说的“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一般。
然而水笙却莫名觉得,这个人眉宇间,仿佛透着一股子味道,像是自己在照镜子一般。
这种感觉怪异又新鲜,仿佛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恨不得多看几眼似的。也就是傅谨潮浑身一抖,就这么直直看着水笙,把水笙看着一哆嗦,幡然警醒。
“见过大人。”水笙福了福身子。
“你就是水笙?”他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点微微的上翘,仿佛万千的思绪尽被压抑。
“是的。”水笙点点头,“可是姜设大人同您说起的?”
“我是傅谨潮。母上大人尚在之时,唤我作棠生。”
水笙没接话,心中却泛起嘀咕来,这又是哪跟哪。
“我且问你,你小时候,可是住在富春县。”
“不敢隐瞒大人,”水笙眉头微蹙,“只是不知这其中有何关系。”
“你不必管,只需回答我。家里有何人?”
水笙顿了顿,“洪水来之前,有一个阿婆在照顾。”
“父母呢?”
“据说是去京中做买卖,却未曾见过。”
“我去富春县里打听过,说是你被卖了,可有什么信物?”
水笙想了想,心中也是十分激动,莫不是找着了她的父母?!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拼了命地开始回忆,“地里面埋过一只小小的玉马,却不知道还在不在。”
傅谨潮忽然出手,一把拉住她,猛地去扯她的衣裳。
水笙大惊失色,心道这人看上去是个好人,没曾想是个急/色之徒。眼下哪里顾得上这些,就是一拳打上去。
傅谨潮挨了她一拳,却仿佛蚊子叮了一口般,不管不顾,一把抓着她的手,就拉下了左肩的衣裳。
水笙这回急眼了,又是一巴掌就打算往傅谨潮的脸上招呼,没曾想被傅谨潮一把抱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诶,你哭什么,我都没哭!”水笙这回不乐意了,一把要推开他,却被他死死拉住。
“我是你哥!我是你亲大哥!”
水笙一愣,心中虽然满是惊慌,却还是强压着道:“我哪有什么亲哥,我从没听人提过。”
“你肩膀上的梅花烙,是娘亲手给你印上去的!”
水笙一愣,她看不到肩膀后面,以前洗澡的时候也没听;柳儿她们提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若不信也无妨,你且想,我如今已经是大将军,何必来骗你?!”
水笙面色微苦,却也知道的确是没有理由,只是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这样的惊变,反倒没有想象中那样的喜悦,“我如果真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为何不早些来寻我?”
这话把傅谨潮说的面色潮红,有些紧张,“你可是在怪我?”
“我也想怪你,可认真想想,谁比谁轻松呢,你能来找我,至少我多了个亲人。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水笙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却忽然流下泪来,“我原本以为,这天下间,我就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了。没曾想,我却还有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