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以后,我被一种巨大的震动惊醒了。船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水面上顶了起来,并且给推到一百多英尺以外。
“这是什么?”叔父喊道,“我们是不是触礁了?”
罗伯特指出在将近四百米以外的海面上有一大块黑色的东西不断地上升和下降着。我一面看着它,一面叫道:
“大海豚!”
“对,”叔父回答,“这是一个形状最异乎寻常的海蜥蜴。”
“再过去有一条巨大的鳄鱼!看看它那巨大的颚骨和几排牙齿!哦,它又不见了!”
“鲸鱼!鲸鱼!”教授喊道,“它是跳起来看看天空和水面的。”
的确,海面上掀起了两长排海水。我们被这一群大得异乎寻常的海兽吓昏了,海兽中最小的也可以用牙把我们的船捣毁。罗伯特想使船顺着风向行驶,以便逃出这个危险的地点;但是他看见那边有着别的同样可伯的敌人:一条四十英尺宽的大鳖鱼和一条三十英尺长的蛇,蛇的巨大的脑袋伸出在水面上。
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这些爬虫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它们绕着船迅速地转着,即使最快的火车也赶不上它们的速度。船被它们团团围住了。我拿起了枪,可是很明白一颗子弹只能在这些鳞皮上打出个小伤痕罢了。
我们吓得闭口无言;它们正在靠近我们——一边是鳄鱼,另一边是蛇,这条蛇长达三十英尺,它那巨大的脑袋在波浪上探来探去。别的动物都已经不见了。我准备开枪,罗伯特作手势止住了我。这两条巨兽在离开我们大约三百英尺的地方经过,正在彼此搏斗,完全没有注意我们。
这场战斗在五百英尺以外开始;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两条挣扎着的巨兽。现在似乎其他的野兽也来参加这场战斗,有海豚、鲸鱼、蜥蜴、鳖鱼——我时常瞥见它们。我把它们指给冰岛人看,可是他摇摇头。
“两个,”他用英语说。
“什么,两个?他说只有两条巨兽——”
“他说对了,”叔父戴起眼镜喊道,“其中一条巨兽有海豚的鼻子、蜥蜴的脑袋、鳄鱼的牙齿,把我们顶出水面的就是它。这是古代爬虫类中最可怕的鱼龙!”
“另外一条呢?”
“另外一条从鳖鱼的硬壳旁边伸出来的是蛇,它是鱼龙的死敌,名叫蛇颈龙!”
罗伯特是对的。这两条巨兽不过是在海面上骚扰,而我却看到了这古代海洋里的两大爬虫类。我看到了鱼龙的大得象人头的充血的眼睛。自然赐给它的视觉器官是巨大的,因而在海底生活,能够抵抗水的压力。它曾被正确地叫成蜥蜴类的鲸鱼,因为它的形状和速度都和鲸鱼差不多。估量一下,它的长度足有一百英尺,当它在波浪上面举起了笔直的尾鳍,我就能判定它的大小。颚骨很大,博物学家说它至少有一百八十二颗牙齿。
蛇颈龙就是身体呈圆筒形的蛇,尾巴很短,四肢象桨。它的身上盖满了鳞壳,象天鹅那样可以伸缩的头颈在水面上一抬起就是三十英尺。
这些海兽无法形容地互相攻击着。它们掀起的象山一样的波浪,可以远远地打到我们的船,所以我们好几次几乎给淹没了。我们听到了响亮的嘶嘶声。巨兽彼此缠在一起,不再能单独辨认了,征服者的愤怒却令人胆战心惊!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战斗还在照样进行,战斗者时而接近船,时而离去。我们一动不动,淮备开枪。
忽然这两条诲兽都不见了,水面上形成了一道真正的涡流。是不是这场战斗将在海底结束?可是现在一个巨大的脑袋向上仰着,这是蛇颈龙的脑袋。这条巨兽已经受了重伤;我不再能看到它的大壳,可是它的长颈仍然抬起、落下、蜷曲、绕圈,象条巨大的皮筏子那样打着波浪,并且象受了伤的蠕虫那样拧扭着。海水被溅到远处,打在我们的眼睛上,睁也睁不开。然而死亡的痛苦不久便结束了,骚动消失,拧扭也停止了,最后长蛇在平稳的波浪上不动地躺着。
至于鱼龙,它有没有回到海底的洞里?它会不会再在这海面上重新出现呢?
很幸运,大风把我们很快地吹离战场。罗伯特仍然掌着舵,叔父娱乐似地看完这场战斗以后,又是不耐烦地看着海。
我们的航行又变得跟前几天同样单调乏味,但是与其象昨天那样经历那么大的危险,我情愿保持目前的样子。
风向东北偏北,有时也变。温度很高。我们的速度是每小时十英里。中午时分,听到远处有一种声音——一种不断的低吼,我也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吼声。
“是岩石或岛,”教授说,“浪涛在打击它们。”
罗伯特爬到桅杆的顶上,但是看不见岩石。海洋和地平线合而为一。三小时过去了;这声音似乎是远处的瀑布声;我这样告诉叔父,可是他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我对,奇怪的倒是我们究竟是不是在一直向着可以把我们带到深渊的大瀑布跑去。我敢说喜欢垂直面的叔父一定会觉得高兴,可是我——
不管怎么样,一定是由于某种好办法,才把这种很喧闹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现在这种吼声已经能清楚地听到。它是否来自天空或大海?
我向上看看云,想穿过它们的深度。天空很静,高挂在圆顶上的云彩似乎一动不动,在这强烈的光亮里,它们已经失去了外形。显然,这问题要在别处才能找到解释。
这时候我注视着明朗无雾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