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欣忍不住调侃道:“怕是沈碧瑶与瑄王心有灵犀,这才心慌意乱,吃不下睡不着的吧。”
古璟瑄闻言,不禁向沈碧瑶看去,心中泛起一片柔情。
沈碧瑶倒是认真地想了想,道:“哎呀,我说不上来,反正总感觉要出什么事。”又转头叮嘱道:“小四,四姨娘,你们这几日少出门。温启是个死不要脸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他现在知道了咱们的住处,咱们还是防着点好。”
沈莲瑶与四姨娘连连点头。对这个温启,她们可是从来都没有放心过。
一说到温启,赵延欣就忍不住想起了吕轻灵,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大伙才聊了几句,管家就来传话了,说是荆州城内各大铺子的账本已经尽数送来了,要请沈碧瑶过目。沈碧瑶当场哀号一声,装死地往桌上一趴,叫苦连天:“我才刚到,还没休息呢,现在不想看账本……”
管家似是对她这般作态见怪不怪,一脸镇定地站在一旁回道:“少东家一去多日,现下已经离东家定下的时间也没剩下多少了,若不抓紧,这帐可就对不完了。”
“好吧。”沈碧瑶无奈地坐起来,问:“我的笔盒呢?”
管家回道:“已经与账本一同放在房了,墨瓶也装满了。”
“那走吧。”沈碧瑶赴刑场似的往房里走去,脸上尽是要死不活的表情。
对账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其实不算难。好歹也是多年的理科学霸,算术这种基本技能对她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但是,让她头大的不是算,而是看。那账本的写方式和记录方式,看起来实在是费脑子,又浪费时间,就像是晦涩难懂的应用题。这样的计算,完全没有刷题的快感,而更像是一种煎熬。
相比于陆宅里一家子和和乐乐的情形,回到客栈的温启夫妇又全然是另一番模样。
吕轻灵拿着当镯子的银子,带着温启去看了大夫,又抓了药回了客栈。可一路上,她都心不在焉。
温启在陆宅门前骂沈莲瑶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像针尖似地扎在了她的心头。平心而论,她与沈莲瑶,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她当初的是尚之女,凭着这高贵的身份,嫁与了温启,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以,成亲前她们之间的那些事情,也由私定终身的丑话,变成了情深不悔的佳话。而沈莲瑶却因不愿嫁与温启做妾而背上了骂名。
现在,沈莲瑶有沈碧瑶作依靠,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穿着绫罗绸缎,依旧过着小姐般的日子。而她呢,她从一个尚嫡女变成了罪臣之女,就连温启与乡下来的婆婆,也看不起她了。
若不是她还有当初那笔丰厚的嫁妆,怕是早就要被婆婆赶出家门了吧。若那时再旧事重提,温启是不是也会像骂沈莲瑶那般骂她不知廉耻?
若不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吕轻灵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曾经那样彬彬有礼的翩翩生,竟然能说出这般恶言秽语来,简直与市井之徒无异。
这就是她倾心爱恋的温郎吗?这样无赖卑鄙之人,当真就是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青年才俊吗?
成亲一年,吕轻灵忽然发现,她已经不认识她枕边的这个人了。分不清他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当初与自己许诺时的深情款款,信誓旦旦还言犹在耳,可如今竟然全换了一副嘴脸。
扇着药炉的手,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擦也擦不尽,眼前被泪水氤氲,被雾气弥漫,薰得一片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