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城外。象山。
山不大,绵延不过十余里,但妆如巨象,周围林莽葱葱,乃是处于平原的庐州城不多的山林之地。因为距离市区不远,更因为风水好,早被房地产商开发成别墅区。当然,寻常老百姓是不可能住这里的。
山下一处独立别墅,围墙高耸,院子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俨然世外桃源。
能在这样的地段,有这样一个别墅,主人显然非富即贵。
园中有一水池,池水澄净,一条条锦鲤安逸游走,池边躺椅上,却躺着一个道士。
这人生得有趣,个头不高,却是很有富态,黑色道袍,年纪七十上下,须发花白,偏偏白白胖胖,皮肤犹如婴儿一般,所谓鹤发童颜,大概就是如此吧。胖胖的脸上,生出一对细线一样小眼,躺在那里,似睡非睡。躺椅旁边,放着一个精钢所制的拐杖,蹊跷得很。
道士面前,蹲着个年轻人,若是小妖在,定然能认出来这人正是那个蔡明亮。
“大师,那阵法灵么?这都有段日子了,我怎么还得不了手呀?”蔡明亮对这老道十分恭敬,尽管焦急,却也是满脸带笑。
老道一动没动,嘿嘿嘿冷笑了一声。
“小蔡呀,放心吧,那女娃[一_本_读]不出你的五指山,也就这几天的事儿。怎么,你还信不过我的手段?”
道士长得有趣,但口一开,声音尖细阴森,仿佛针一样刺入耳膜,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我怎能不相信大师的手段,呵呵呵呵,相信,相信。”蔡明亮陪笑道。
“我好不容易请大师过来,做的是正事,你那些破事添什么乱?”从房间里缓缓走出个人来,走到蔡明亮跟前,冷哼道:“不成器的混账。”
这人年纪在五十左右,长脸浓眉,着一身西装,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浓浓的威严,蔡明亮似乎十分惧怕这人,忙站起来喊了声:“爸。”
蔡鹏飞,庐城副市长,也算是呼风唤雨的一位大人物。
“呵呵呵,小蔡呀,挺好的孩子,莫要吓了他。”道士呵呵一笑,坐在那里不但没起身,反而拍了拍蔡明亮的肩膀,一幅长辈的口吻道:“我老人家最近闲得发慌,他倒给我解解闷子,反正都是小事,小事。”
“还不滚?”蔡鹏飞扫了蔡明亮一眼,蔡明亮贼一样逃开了。
“唉!”看着儿子的背影,蔡鹏飞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对那道士笑道:“生了这么个儿子,让大师见笑了。”
“呵呵呵呵,不过就是喜欢玩而已,年轻人都这样。”道士站起来,蔡鹏飞急忙递过拐杖,老道架起单拐,一瘸一拐地在鱼池旁边走了几步,蔡鹏飞跟在后面,态度恭敬。
“事情怎么样了?”老道眯起眼睛道。
“倒也顺利。”蔡鹏飞笑道:“自从大师出手,姓李的果真是祸事不断,现在专案组已经进驻市里,展开调查,我废了一番工夫,证据倒是不少,这段日子,他原本的那几个下属不知道怎的,竟然纷纷跳出来或撇开关系或干脆揭发,李建国家中也是好玩,老婆上周出车祸一命呜呼,他那儿子和一帮小混混打架,被捅了三刀,现在还躺在医院呢,听说在号子里面的李建国快要崩溃了。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将从他那里搜出来的大批古玩字画认定之后,他就彻底栽了。”
老道点了点头,没说话。
蔡鹏飞笑道:“还得多谢大师,若不是大师,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谈不上谢,拿人钱财替人出力,不过如此。”老道笑道。
蔡鹏飞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大师的本事,晚辈向来佩服,道门泰斗,真是名不虚传。”
“虚名而已。”老道转过身,看着蔡鹏飞道:“我能做得是让姓李的家破人亡、运命血断而已,明面上,还得你自己处理。”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老道又坐下来,道:“你上次说从姓李的家中搜出了赃款,光那些还不能定罪么?怎么还扯上古玩字画了?”
蔡鹏飞低声道:“大师有所不知,姓李的家中虽然搜出了赃款,但数目并不够足以让他栽了,而且这些钱李建国一口咬死说不是自己的,而是朋友寄存的,在认定上,十分麻烦。倒是那批古玩字画,铁证如山,尤其是其中一幅唐伯虎的画,司法部门已经可以肯定是杨少泽送他的,只要鉴定出那副画是真的,光这幅画的价值,李建国就不可能再从号子里出来了。”
“原来如此。”道士点了点头,笑道:“那过段时间,我要叫你蔡市长了。”
“呵呵呵,不敢,在你老人家面前,我始终是个晚辈。”蔡鹏飞虽然说得客气,嘴角却无法掩饰地露出一股无比得意笑容。
“杨少泽有没有再找那个人了?”老道低声道。
蔡鹏飞摇了摇头:“我已经让人摸清楚了,杨少泽几次三番去找张瞎子,张瞎子闭门不见,看来是不会掺和进来了。大师,我不明白,张瞎子不过是个摆摊算命的,为何……”
蔡鹏飞说到这里,停了停,看了老道一眼。
老道呵呵一笑:“所谓大隐隐于市,一般人眼中,那个张瞎子不过摆摊的老骗子,但此人的来头我若说了,会吓你一跳。此人不掺和进来,我就放心了,其实即便是他想掺和,只要我知会一声,恐怕他也会知难而退,我是不想出头露面而已。”
“看不出来这张瞎子还真有点本事。”蔡鹏飞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