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艳的母亲姚念慈为给女婿报仇十分用心,伍艳的父亲伍卓群呢?他生就的书生气,学无大成,却有儒家的风度;他并不信佛,也不论道,但宿命论思想却很严重。 他认为此生无儿,是他夫妇命中定,老天爷只赐给他一个千金,就是要这个千金为他夫妇养老送终。不然,伍艳何以到了苏杭地域,偏偏丧失了丈夫,又带着儿子回到他夫妇身边呢?
而且伍艳又偏偏终生不再嫁呢?如果说,刺杀贾云是为了谋财,刺客为何分文不取?如果说,刺杀贾云是为了寻仇,刺客为何不杀伍艳、贾雨?自古以来,报仇者总是将仇家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呀?这不合常理,也不合常情。唯一的解释就是:一切都是苍天的安排,他夫妇的命。不如此,伍艳就不能携子回娘家。他这样思考,也就不怎样为丧失佳婿而悲痛,不怎样为女儿独守空房而哀伤。伍艳立志报仇,他不反对,但也不支持。伍艳求他谋划报仇事宜,他不点头答应,也不摇头拒绝。时间长了,伍艳也就不再与他商讨报仇事了,他也落个耳根清静。
伍卓群知道姚念慈母女去找了姚大拿,可见她俩回来了,就是不闻不问,埋头读他的《三国志》。伍艳喊了一声“父亲”,就转身出去,坐上鲁老好套好的马车接她的儿子贾雨。姚念慈有气当没气地告诉他姚大拿夫妇的态度。伍卓群说:“报什么仇?甄、贾两家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贾家杀甄家,明天甄家杀贾家,如此冤冤相报,何时算了?何况贾云被杀,不定是谁,怎么报?我看,一切都是命中定,认命最好!伍艳带贾雨回娘家,伍家三世同堂,你我享受天伦之乐,多好!何苦劳命伤财?弄不好,还叫人家枉送性命,至于吗?”
姚念慈知道丈夫的脾性,听了他噜哩噜嗦一大堆,装了一肚子气,一声不吱地回了卧房。然而躺在床上,一想到姚大拿夫妇积极热情的态度,她又开起心来,觉得娘家侄儿、侄媳就是好,是她姚念慈最坚强的靠山。想象中,她竟然见到姚大拿笑着告诉她,伍艳的大仇已报,她喜极了,一巴掌拍了侄儿肩膀,侄儿一闪身不见了,她一惊,醒了,原来是一场短暂的梦!
再说,姚大拿送走姑妈、表妹,回到客厅,夏清荷发现了万两银票,主张送还给表妹。姚大拿不同意,说:“表妹说她手里有几十万两银子,姑妈的家产恐怕不下几百万两银子。姑妈、表妹不在乎这区区万两银子,这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我们还给她们银子,会让表妹怀疑我不想真心帮忙,而是口头敷衍而已。”“哦,”夏清荷称赞丈夫说:“你的想法总是那么周到,为妻自愧弗如!”姚大拿笑笑说:“你对我还来虚的?”夏清荷急了,忙说:“为妻若是……”姚大拿知道她要赌咒,赶忙捂住她嘴,说:“你又来了不是,我还能怀疑你虚情假意?不过是一句开玩笑的客气话罢了。”
夏清荷高兴了,撒娇说:“我有一句话想说又不想说,不想说又极想说,真是两难啊!”姚大拿极有兴致地说:“说嘛,憋坏了身体,为夫的可不饶你哟!”于是夏清荷毫无顾忌地说:“我的二弟今年三十六岁,两年前妻子病逝,丢下一个十岁的女儿,亲友给他物色的女人,他一个也看不上,一气之下,说不再续弦了。我父母万分焦急,在我面前说了不下十次了。我一直看好伍艳,可一直不敢提。你看能不能向表妹提一提?”“现在绝对不能提!否则,姑妈、表妹会怀疑我帮忙动机不纯,是在跟她做交意。”他沉思了一下说,“等帮表妹报了大仇,在她感恩戴德时,你向表妹提出来,我恳求姑妈帮着劝说,她可能会答应的。”夏清荷兴奋得连声叫好。
姚大拿瞟了她一眼,突然皱着眉头说:“不过——”夏清荷一看他表情,很是惊讶,连问:“不过什么?”姚大拿一下紧紧搂住她,轻轻说:“你要把我服侍好!”夏清荷“格格”地笑了,接着挣扎着说:“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让晚辈、下人们看见了怎么得了!”姚大拿哈哈大笑着放开她。
姚大拿收拾好行囊和两大包北京特产,叫两个跟随的店伙计搬上马车,夏清荷随他登上马车,把他送到火车站,看他们上了南下的火车,才叫车夫赶车回家。
姚大拿到了苏杭地区,首先购好各种绸缎,装上车,由两个伙计押运回京,他自己则溜到亢州找杭怀义。每年杭怀义为姚大拿接风、饯行,都要叫他的两个表弟付家仁、付家义参加。每年姚大拿在接风宴桌上,总要给这几个人送上北京特产和名贵的东北老山参。付家兄弟总是说,姚兄在这一带无论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他兄弟俩。姚大拿总是说:“都是自家兄弟,有麻烦不找你俩找谁呢?”几个人总是猜拳行令,一醉方休。
此次在接风宴上,酒至半酣,姚大拿就愁眉苦脸地推杯告饶。杭怀义一见面,就觉得姚大拿有精神负担,本想发问,但忍住了。现在看他落箸停杯,付家兄弟犯疑,他不得不问了。在三人紧紧追问下,姚大拿说出了亲表妹伍艳啼哭托付的事。
他说:“愚兄知道此事非常棘手,可又不好推托。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该不该给三位兄弟说。说了,是在要兄弟们下海捞针,愚兄不忍;不说,又能求谁呢?着实被弄得寝食难安。”杭怀义说:“贾家茶庄老板和贾处长一夜之间被割喉的事,可以说妇孺皆知。警察局闹得沸反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