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梅揩干眼泪,向他打听张求贵他们的住处,并说出自己的想法。 仇长河坚决否定,说张营长和两位排长根本不会对汪立人的赠金有什么想法。说张营长接了银子,首先给情报排以及他的二营官兵补发了三个月的欠饷,其余银两交他表弟杨大吉保管,嘱咐他按月发饷。张营长二千两,两个排长各五百两,都是汪立人当众赠送的。人人都知道张营长私自调兵遣将担着极大的风险,谁也没有异议。而且当时郭排长还没有点兵,知道这事的就是张营长、杨排长、郭排长、花有艺、汪立人和他六个人。张营长和杨、郭二位排长对汪立人无比感激,又没有计较银子多少的意思,决不会加害花有艺、汪立人二人。
贾敬梅一听确实在理,只是自言自语的发问:那凶手该是谁呢?仇长河问:凶手身高、面相、口音如何?贾敬梅说:“蒙了脸,中等身材,极其矫健,是本地口音。他没有伤害我母子,也没有索求银子,还要我母子卖掉房屋、茶庄回亢州。”仇长河愣了好大一会,说“此人非恶徒,杀花有艺、汪立人必是除仇无疑。”贾敬梅说:“仇大哥,说句不该说的话,是不是张营长等拿了银子后不想动用兵士而杀人灭口呢?”“不会,不会,张营长和郭排长夜探华章武馆,发现甄家人去楼空,当即捉了个武馆账房唐先生核对,证实甄思李一家回老家陪老娘度日去了。你想,这一切不足以证明张营长等人是在尽力而为吗?岂有得了钱财杀人灭口之意?”贾敬梅无言以对,喝了两口茶,要求仇长河带她去见张营长。仇长河说:“十天前,张营长已奉命率领情报排离开广州了。”贾敬梅悻悻地走了。
国民革命军在广州誓师北伐以后,仇长河一家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广州。贾敬梅只好忍气吞声巴结常如锦。她每次去都要带礼物去,有时带件把衣料去,只字不提报仇的事,口口声声说她在广州举目无亲,唯有常大婶是她的亲人。常如锦开始喜欢她了,认为她知书明理,很懂得体贴孝敬长辈,觉得一个年轻女人领一个孩子在广州立足真不容易。于是她嘱咐贾敬梅要把她家当作自己的家,把她当作亲婶娘,有空就常来。贾敬梅亲昵地说:“啊哟哟,你老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小女子早就把你当亲娘待了,还当作婶娘呢!”把个无儿无女的常如锦高兴得泪如雨下,把贾敬梅送出门外好几十步。
端午节这一天上午十点,贾敬梅左腋挟着一套衣料,右手拎着一只母鸡,叫开常如锦的院门。常如锦一见就嗔道:“每次来都要带许多东西,不花钱吗?又不是到外人家!”贾敬梅甜甜地笑着道:“娘真是老了,花一个钱两个钱是女儿的一点心意呀!”常如锦咧开了嘴,把东西接过来,连催她进了客厅。常如锦要她自己沏茶,自己进厨杀鸡,好一会,她把鸡放在火炉的沙铫里炖起后,就忙着做菜、煮饭。贾敬梅几次来帮忙都被她挡了回去。
吃饭时,常如锦坚持喝几杯酒,贾敬梅抢了酒壶斟酒。三杯酒后,贾敬梅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常如锦大惊,问她因何如此痛苦?贾敬梅哀哀地说:“昨夜梦见父亲血淋淋地站在女儿面前,说是甄思李请求赖无忌派了三个徒弟去割他喉的,要我替他报仇。女儿一把没抓着,他就转身走了。”说着又掩面哭了起来。常如锦鼻子一酸,扑簌簌地流着泪说:“如此说来,父命不可违,敬梅呀,娘该助你一臂之力了。”接着她说花有艺有两个生死朋友,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一个叫李得理,一个叫袁望仁。两人武功在花有艺之上,飞檐走壁,跳过六尺高的墙头,落地无声。他俩一直在打探杀害老花的凶手,从不叫苦叫累。她决心找他俩来吩咐一番,要他俩先杀华章武馆馆主赖无忌,待甄思李一家回来,再杀甄思李一家。他俩只要打听到了杀害老花的凶手,也就是打听到了杀害汪立人的凶手,再要他俩除掉此凶手就是。
一席话说得贾敬梅心花怒放,她破涕为笑,说想见见这两个人,表表谢意。于是两人约好后天来常如锦家相见。贾敬梅一再恳求常如锦不要做菜、买酒,她带一桌菜肴来。
第三天上午,贾敬梅派茶庄伙计黄大旺在酒店买了一桌菜肴,用三层菜屜拎着随她送到常如锦家。十一点多,李得理、袁望仁拎着酒和水果来了,两个女人忙把他俩让进客厅。常如锦将双方作了介绍,李、袁二人就叫贾敬梅节哀顺变,并说他二人定尽心尽力找到并诛杀凶及贾老弟之仇。贾敬梅起身致谢。
喝酒时,常如锦将华章武馆赖无忌、甄思李派人去亢州刺杀贾敬梅父、兄的事说了一遍,李、袁二人没有立即表态。常如锦有些气恼地说:“两位如此英雄,素日最讲义气,为何涉及华章武馆就草鸡了呢?”李得理说:“嫂夫人有所不知,广州的练家子没有不知赖无忌、甄思李厉害的。进武馆杀他俩必须熟悉武馆、摸准他俩生活起居的规律方好行事,否则定难得手,反而打草惊蛇,增加刺杀的难度。容我们摸准情况再作周密计划,以求一击成功。”贾敬梅接口说:“李兄长言之有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等事不宜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喝茶时,贾敬梅给李、袁二人各递了二百两银票,二人不收,说:“我俩是花兄的生死弟兄,嫂夫人的话就是花兄的话,我俩万死不辞。只是必须假以时日,以求稳妥。”贾敬梅说:“二位兄长乃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