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早已经死了,吸血鬼德古拉也已经被驱魔了,现在活着的只有阿卡特而已。”
微微的诉说着,那感觉似乎是与他自己无关的话语。
但无论多细小的声音,医生都能够清楚的听到,并且感受着其中包涵的复杂情感。
所以,医生笑容更加好看了。
人,并不能死三次。
怪物,也无法死去三次。
死亡,是绝对,是宁静,同样,也是永恒。
但世界上唯有一种东西,可以超越这死亡的限制。
那就是心。
无论是人类的,还是怪物的。
当心有所寄宿的时候,便是活着的,跳动着的。
而当心失去依靠的时候,便只有迎来终末。
‘叩叩叩’轻点着桌面,医生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过从手指接触所传出的震动,仍旧让桌面上杯中的茶水一圈圈的泛着涟漪。
“你知道的,阿卡特,只要你开口的话,我可以帮你将伊丽莎白也复活的。”
轻淡的声音,响起。
‘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阿卡特脸色一滞,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
“呵…但我,终究只是阿卡特而已。”
笑着,苦涩。
“是吗…果然啊。”
轻笑着,医生面对阿卡特的反应,并没有意外。
因为,心,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寄宿之所。
“呵,所以我才会选择当医生啊,研究人的**,同时也研究人的灵魂,对于我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来说,果然,最适合了。”
嘴角翘了翘,医生似乎模仿着某人装逼时的样子,惟妙惟肖。
“不过,小卡,如果巫月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笑的,笑话我们谈论的内容。”
医生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想到了某些场景,笑容也出现在了声音里。
“是吗。”
微微沉寂了片刻,阿卡特恢复了一下心情,好像被医生的轻笑影响着,带上了饶有兴趣的表情。
“因为对于巫月来说,即使他有能力复活他父亲,他也不会那么做,甚至连考虑一下都不会出现。”
“按照他的说法,人的生命,之所以宝贵,是因为有且只有一次,短暂,绚丽,白马过隙般匆匆即逝。”
“因为唯一,所以宝贵,因为短暂,所以珍惜,因为宝贵和珍惜,所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医生述说着,而阿卡特若有所思。
“而且,他也同样不屑甚至痛斥的一种东西,一种几乎被所有人类都迷恋,膜拜,追求的东西,而阿卡特,你恰好就拥有。”
医生笑着,将眼神投向了阿卡特,而这时候阿卡特脸色似乎是已经猜到了。
“没错,就是长生不死。”
轻轻靠着座椅,声音继续响着。
“长生不死啊…呵呵。”
医生笑着,声线却略带唏嘘。
“长生永恒,不老不死,拥有无尽的寿命,去享受一切,去获得一切,永久的保留着青春,永久的充满着活力,无畏一切的危险,无畏恐怖的死亡。”
“多么有诱惑力的东西啊,让人不惜一切去寻求,去获得,因为失去的,终究在长生不死面前微不足道。”
“只要有长生不死在,似乎一切都能够轻易的得到,时间在长生的面前失去了颜色,死亡在不死面前拜服于脚下,力量在长生不死面前奉其为王。”
“然后呢…”
声音戛然而止。
医生笑着,又喝了一小口浓郁的红茶。
阿卡特的脸色却已经变得严肃,眉头微微的皱折,似乎在思考什么。
良久,房间内充满了寂静。
唯一有所变化的,是阿卡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是啊,然后呢…”
喟然长叹,“我早就是明白的啊。”
“小卡,五百年,你快乐过吗…”
转动着精致的瓷杯,医生眼神看着微微荡漾开的红茶水面上浮现出自己的脸庞,发出了疑问。
“快乐…”
重复着这词语,阿卡特的脸色开始变得莫名起来,微微的抬头,目光眺望着远处,房间的另一边,但是眼底却没有映出房间另一角的影像,仿佛洞穿了空间,也跨过了时间。
出现在他眼睛里的,是一个男人。
年轻的男人。
英俊,且充满着活力。
身材威武,仿佛一柄锋利的长剑,充斥着刚毅的力量感。
陌生而熟悉的身影,让阿卡特一时之间有些发散的迷茫。
但随即,那个男人的名字忽然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在了脑海,解开了阿卡特的迷惑。
那个男人是我啊。
弗拉德?则别斯?德古拉。
沉浸着,阿卡特似乎陷入了五百年前的时空漩涡。
而在阿卡特的眼底,那个男人正站着青绿色的庭院中,微微的笑着,闭着眼睛,英俊的脸上挂着的,似乎是一种名为幸福的表情,似乎在倾听声音。
那时的德古拉还是会笑的,是用心在笑,因为那时他总能听的到她的笑声,因为那时她总在他怀里,因为那时他总能感受到她的温暖,因为那时他总能含住她舌尖的跳动。
那时,他是德古拉王子,他,就是跳动的阳光,血液在他身体里温暖而又安静的流动,他时常想着他会就这样看着她,安静而幸福的死去。
然而,画面,却忽然的跳转了。
庭院消失了,青绿色的草消失了,盛放的不知名花朵消失了,蓝天、白云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