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说阿梨自永莲处听说了少爷不在怪自己的话,自然是高兴万分,用过午饭后就回到了丁府。那二少爷看到了阿梨,像是佯作不悦的说了几句:“你的差事比我可好多了,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孙梨一个劲儿的搔头傻笑道:“事先真以为少爷不想用我了呢,没想到少爷宽宏大量,真是多谢多谢!”
丁群逸忍不住笑道:“本少爷有你这样的跟班儿,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算了算了,这次就放过你了,如果下次再敢私自离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孙梨点头哈腰的千恩万谢:“是是是,再不敢了……”
主仆几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看这日的天气阴沉沉的,又冷风又大,丁群逸索性也不出门了,就在听风阁练字度日,阿澈与永莲在一旁缝制婴儿的衣衫。孙梨跟几个丫头片子说话,好个静谧的午后,虽是阴寒渗人倒也难得快活逍遥。用过晚饭后不知不觉的天也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他们这起子人,除了阿梨,是谁都不必走的。永莲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竟下起了如粉末细砂般的小雪,这个时候地气尚暖,那细小的雪粒刚落到地上就已经融化了。永莲即喜且忧的道:“糟了,下雪了,阿梨走不了了。”
永莲这么一说,那几个小姑娘就一个个惊喜般的围过来道:“真的?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当然阿梨也不例外的探头看了看,反而笑道:“嗨,这算什么?又不湿衣又不冷,我看好玩儿的很呢!”
永莲皱了皱鼻子,从屋里将早上找出的披风递给孙梨道:“诺,群逸哥说不要了,给你穿吧!”孙梨看了看丁群逸,见他不生气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就又练他的字去了。知道二少爷并不怪罪,才接了过来,披上就冲了出去。
果然是冷,听风阁的屋子里被熏得暖洋洋的,孙梨刚一出来就连连的打了几个喷嚏。他拉了拉披风,继续往前走。前面是四季春园,园子里此刻正开着素心香梅与鹤望兰花,细沙般的雪粒落在花枝上,微风吹过,也有丝丝凉意吹下,使这样的冬夜越发显得严凉刺骨……
罗琴望了望身后,果然楚娥已经退下了,好清静难得的夜,大概是心太凉,似麻木了如此冰冷的冬夜。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吐出胸中的闷燥,吸了吸清冷的气息,大概是感染了寒意,鼻尖微酸,目光中已有眼泪渗出,孤寂,如此的苦涩难耐,寒冰彻骨。曾几何时,他是流淌自己身心最温柔的源泉,只要一想到他即使是这么寒冷的冬夜也会让自己觉得温暖芳香。可是如今,爱他依旧,思念却再也不能使自己暖和起来。可纵使时移世易如此变迁,从温暖到冰冷,从柔情蜜意到凉薄彻底,我却依然无法停止爱他的步伐。即使知道前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退路,习惯依旧逼着自己义无反顾的跳进那个冰冷的深渊。爱的那么累,我却无法停止,似是习惯了被伤害,习惯了独自舔舐痛楚?还是因为自伤自恨比柔情蜜意更来的刻骨铭心些,原来是,怕极了被他忽视,宁愿自己留在这无孔不入的绝望中啊!
前方有人影晃过,是他?如一米温柔的阳光撒进了自己冰冷的心中,果然是他呵,离自己只有十几步慢慢往前行走的身影,可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爱如眼眸却又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吗?他居然还穿着那年二人在花会上初次相遇时穿着的披风。罗琴只觉得心头一热,不由得就向那身影飞奔过去。她甚至于顾不上自己因跑的太快滑落的绣鞋,只是迅速的跑向那个令自己梦萦魂牵的身影,并迅速的,紧紧的抱住了他……
孙梨大吃一惊,适才风有点儿大,没听到身后有什么人,这么冷不丁的就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却还听道那人喜极而泣的哭声传来:“我终于又见到你了,那年你就是借了这件披风给我,我才认识你的。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穿它,我现在看到你穿着它,就跟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一样的……”
孙梨叹了口气,已经知道了自己身后站得是谁,只得毕恭毕敬的回身施礼道:“夫人,是我,对不起,让您误会了。”
罗琴一看是孙梨,立时松开手,又羞又窘道:“啊?怎么是你?你怎么穿上这件衣服了。”
孙梨忙道:“少爷说这件衣服不要了,天太冷就借我穿了。真是对不起,让您误会了。”
罗琴不由得难过道:“也是,他那人向来都是喜欢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随手丢弃的。”
孙梨听她说的话里有话,自己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搔头,傻笑不已。罗琴没好气的看了看孙梨,这几年没留意,这小子居然长高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走路的样子也与自己的主人有几分的相像,又穿了这件披风,难怪自己会认错,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是丢脸的事,于是吩咐阿梨道:“好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讲,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