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玉澈收拾整齐,便去了丁母处。丁母听说玉澈来跟她请安,便忙让进来。而后就抱怨起来:“你说我五十不到就死了儿子,这倒还罢了,如今膝下只有阿柔和群逸两个了,阿柔不说了,女生外向,迟早是要嫁人的。我不妨实话跟你说吧,我心里就疼他这么一个儿子。可是呢,他竟准备不顾及我这个老娘,要到蛮夷之邦去。你说我这么个老不拉几的婆子,半截儿身子都入了土了,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就是想让我的儿子,我的女儿守在我的身边开枝散叶就已经足够了,可是,我的儿子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儿,怎么就不明白我这个老婆子心思呢?”说罢眼睛已经有些湿润,她抬起头看了看玉澈道:“你也是可怜的女人,嫁到我们家里来没少作难。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琴明里不敢,暗地里偷偷的给你使绊子我也知道。这还是群逸在家呢,他若真出去了,那你可怎么办?我眼又花耳又聋实在帮不了你什么?罗家人心强势强,你活在夹缝里不容易,若有什么闪失,你叫我这个做娘的怎么跟他交代呢?”
玉澈点头道:“老夫人说的对,但是我听说长在悬崖下的老鹰会不停的将自己的孩子丢到山涧里去从而逼迫他学会飞翔。这世上没有不单飞的鸟儿,若永远只匍匐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偷安,无疑是自剪羽翼。父母是不能够护着他一辈子,总有那么一天他要学会独自承担家业。如今是你们还健在,他就是出了纰漏也有老爷罩着。若等你们百年之后,才等他磨练,届时提襟见肘,手忙脚乱,又有谁能帮得了他呢?”
丁母叹了口气:“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在大明难道就没有他磨练的机会了吗?非要跑到蛮夷之邦去,我是看不见也摸不着。从前他爹再怎么折腾,可也没出大明国呀。”
玉澈笑道:“世道在变人更应该跟着变,从前父亲没出大明国是因为大明国正适合玉器的发展,可如今大明国上至皇亲贵胄下至黎民百姓谁不知道‘奉宝坊’的玉器,此时便是极盛了。岂不闻盛极必衰,我这话不是诅咒,而是提醒老爷夫人未雨绸缪。人贵自知,唯有知己知彼出其不意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丁母道:“这话是他叫你说的吗?”
玉澈点了点头道:“是的!”
丁母叹气道:“照他这么说我还必得同意他去了?”
玉澈笑道:“夫人,谁都不会逼迫您同意这事儿,按说我跟他是新婚,难道就不想跟他朝夕相处,夫唱妇随吗?但我更懂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若只知以儿女之情羁绊,才是对不起丁氏的列祖列宗了。”
丁母头疼莫名,慢慢的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吧!”玉澈点头走了出去,迎面而来的丁群逸忙拉住了她的手道:“还是你行,说出那番话来,母亲想必真会同意了,你说我可要怎么谢谢你才是!”
玉澈讶然道:“你在这儿站了多久?”
丁群逸笑道:“自你来我便跟来了,我想母亲不见我,但必定肯见你。所以一直在这里偷听,我是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