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家的中午饭就这样郁郁的吃了,铁连要造反,这到让众人始料不及。孙文先生提出了“三民主义”,国共进行了合作,gong产党在上海也兴旺过,后来不知为什么蒋介石翻了脸,又要杀这个党了,把上海滩闹了个血雨腥风,也把这个党撵到老山沟啃树皮去了,这些事情应家却是知道的。平心而论,这个党领导的“二、七”罢工、“五卅”运动也是深得人心、帮了底层社会的人一把,虽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胜利,但老应家还是深表同情,对这个党的做法也是肯定的。如今的上海滩是警黑一家、兵匪勾结,应家虽是老实的生意人家,除了沉重的苛捐杂税以外,还得不要很小气的打点那些警匪恶霸们。正当的生意得不到应有的保护,合法的财产不小心就怕飞了,否则也不会有应晓飞涉黑,迫不得已、如履薄冰般的混迹于生意场和黑道上。
对外软弱、对内**,老应家对如今的国民政府很失望,生怕哪天晓飞就被人黑吃黑了。。。。。。
临近天黑,站得腿打颤的老张头好不容易才领进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面黑壮年人。来人摘下礼帽,微微欠身:
“对不起,兄弟迟到了”,待来人脱下帽子、摘下眼镜众人才认出来,原来是久等的车夫到了。
车夫面对满屋老少和两桌堪比满汉全席的丰盛晚餐,略显歉意,也不客气,立身而起,双手捧杯,面向上首长辈,略一躬身,朗声说到:
“实在抱歉,小辈有事来迟,让长辈和各位兄弟姐妹久等了,小辈本已囫囵吃了,但盛情难却,就借主人家的酒敬了各位”,说完捧杯一周,遥向妇女一桌举杯,仰头一饮而尽。语言简洁周到,气势即恭敬又豪爽,不是一个寻常车夫样。众人忙不迭的也起身把酒喝了,也不坐下,应老大爷要亲自把盏为车夫斟酒,车夫不允,只听老太爷说到:
“壮士客气,这第一杯酒本该我家敬你的,却被你抢了先,但这第二杯酒却是无论如何要由我家敬你了。。。。。。”
让应晓飞把车夫酒杯斟满,老太爷双手举杯,一众亲眷跟着举杯,应老大激动,双手竟微微的颤抖,眼睛已有泪花闪现:
“这杯酒是我应家一家三代敬恩公的。。。。。。”
车夫待要说话,应老大右手虚按,接着说道:
“壮士请勿推辞,你我素不相识,却得恩公三次死命援手,还死伤了兄弟,此等大恩,应家没齿难忘,请受应家三代一敬”,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车夫阻止不住,只得跟着喝了。
接连喝了两杯酒的应老大已是红光满面,酒兴到处,有些豪气起来,仍不落座,叫自家儿子把车夫的酒杯满了,接着又说:
“这第三杯酒理应连儿、力儿和然儿亲自敬恩公的,只是三人养伤,不方便出门,请允许我应家全部长辈代铁连、应力和应然敬恩公此杯”。
应家两代长辈在应老大身边和身后站了两排,极是庄重,像是预先排练了一样,都是双手举杯,极其恭敬的盯着车夫看。车夫见过世面,却没见过如此感人的世面,有些感动,直直的就想把酒一口喝了,却听应老大又说:
“壮士且慢,我家连儿、力儿、然儿两次得恩公相救,大难不死,却至今不得恩公姓名,愧煞了应家大小。若恩公肯赐教时,便喝了此杯,不知壮士可方便?”
什么方不方便了?应老大老江湖,话至此处,除非你立马走人,否则便得喝酒说话。车夫被应晓飞下跪逼得到应家一走,本也是想来说些话的,如今又被老狐狸一样的应老太爷所逼,双手端杯,躬身向四周一礼,很诚恳的一口把酒喝了;一一扶应家老字辈的坐下,正色而言:
“不是小辈故弄玄虚,小辈本是江湖人一个,看不惯那些狗仗人势、恃强凌弱的无耻之辈,好抱不平而已。小辈姓李,木子李,山野草民,名字实在难听,入不得尊耳,又被官家所恨,区区一介代号,不叫也罢,如实在是不好称呼时,便叫李四吧”。
“李四”这一名字才一说出,众人顿觉如雷贯耳,全都“咦”了一声,因为“李四”这个名字在上海滩太不寻常,但偌大的上海滩上叫张三、李四的人多了去了,未必就独独是那个杀星“黑狐李四”了。李四环视四周,见众人点头,认了自己的说话,又起身向老字辈众人一礼:
“老人家在上,虽说你我素昧平生,但你老应家做事有道、买卖公平、乐善好施在上海滩却是有名的,所以才有生意兴隆、工厂兴旺的人气相助,连晓飞兄弟执掌的淀海路青木堂都是做的老实生意,不但未做那些恃强凌弱、男盗女娼的黑心买卖,相反的还保了一方平安,你老人家有所不知,在这一带提到你们应家,没有几个不说声‘好’字的”。
应家老字辈微微点头,应老大手扶白须,面露得色;婆姨们就更是窃窃私语,骄傲之色溢于言表。
不光皇帝要子民喊万岁就想成神仙了,就是丑男人都想被别人喊帅哥、丑女子就更别提了,就是别人不喊,自己也要浓墨重彩、搔首弄姿的自信一把——好话人人都爱听。。。。。。
李四不抽烟,但酒量不小,忙着说话也忙着和应晓飞等老应家几个男丁各喝了一杯,说话仍是字句清晰,不见得有丝毫酒意:
“说到我们两次帮了铁连几人,实不相瞒,第一次是无意间碰上的,只是见了铁连少年英雄,又极是仗义,应变也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