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母亲冷冷地把亲生女儿打量,禁不住心头再次升起无明的万丈怒火,说道:“我以为你从我那里蹦出来,一定是要天天笑着哈着过日子,谁想道你也会愁死了?”
林燕诗将头转过去,并不发一言。
“我生你养你,从小把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谁想你胳膊肘往外拐,偷了我的钱给别人,早知道,你生下来我就把你溺死。”
林燕晶难过地转过身去,泪水再次纷落而下,说:“你这些话,我听了很多遍。你为什么不杀死我!早知道有这么多的事,你根本就不应该带我到这个世界上。”
母亲阴险地看了看她,冷笑说:“是啊,我恨我当初没有把你杀死,害得那个野姑娘现在倒成了我的摇钱树。”忽又转换了口气说:“说起来,我真要谢你。如果没有你那些年偷偷摸摸地养着她,她怎么会给我今天领回一个财神爷回来!那女婿真是大方,出手就是五十万。就冲这五十万,林燕晶小姐,我真想跪下来磕几个响头给你!还是你的眼睛睁得大,看得圆,放得亮。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我真替你叫屈,你费气把力地讨好人家,可人家最后,连看都不让你看。这还不算,还找了一个替身,说是你呢。”
林燕晶心中一动,只听又说道:“这不,明天我们就要起身去北京了。说什么参加订亲大会。呵,北京我还真是没有去过呢。这女孩也真是出息了。但是有一点,我可真不明白,她怎么就不让你去呢!你那些往日的苦劳都洒到哪里去了呢?”
林燕晶冷冷地说:“这个不用你管。早说过了,我们俩个的事不用你管。”
“我当然不会再管你,有了这五十万,我还要你管吗?说不定,我还有更多的呢。别以为这是你赐给我的,那是我早些年的血汗钱被你偷到别人身上,现在老天赐给我的回报!你让我管你,我还不管呢!象你这整日里臭熏熏的修鞋匠,有哪一个男人会喜欢你?你撑死了,就是一个穷酸相。”
林燕晶直听得浑身抖索,那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只听那话又象刀子一样刺过来:“怎么,你还想有她那个命吗?别做梦了,有人要就已经很不错了。对了,那一天,居然还有人来给你做大媒,让我问问你,是做蜂窝煤的,你愿不愿意?要是想见,我去捎个信儿给他。”
林燕晶把头埋下去,几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极力轻声说:“你出去吧,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母亲大笑,说:“好,今天算我没有来,我以后只当没有养你,也没有见过你。本来我是想跟说,你很有眼光。可是你既然这样,我就再说一句话给你:这辈子,你想有那个贱货的好命,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做蜂窝煤的你还不想要,恐怕也就是挑大粪的了。哈哈!我们明天就要去北京了,今儿个来,我想问一问,林小姐,你听了我这番话,是怎么想的呢?”
林燕晶忍辱负重,强自说道:“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你……”
“什么!”刚说到这里,林母竟立刻变了脸色,不禁浓眉倒竖,连声音都变了。数十年母女之情早已了断,不想此刻一股埋藏已久的愤恨摧枯拉朽终于破土而出,使她眼中再次喷出熊熊火焰,走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打了过去。
接着竟也哭着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生你,养你,你不报答我,反而还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一片好心,一心一意想让你显出个名堂。大冬天去给人家洗衣服,把手都洗肿了。谁想到你竟然拿着我的血汗钱送给那个贱货。现在人家发达成这个样子,你却成了一个要饭的!你开开脑子想想吧,那时候你要是跟她换一换,现在你是什么位置!你一点都不觉得后悔吗?我的肠子都悔清了!老天瞎了眼,怎么会让我生出你这个不识好歹的野种!你……你这个臭鞋匠!我让你修,修……”
林母说着气恨交加,失去了理智,一个箭步过去便把女儿店里墙上的鞋子都抖落在地上。-霎时,屋里一片狼藉。这样,还不解恨,又随手抓起一只,便朝林燕晶身上扔了过去。一只接着一只,到最后越砸越恼,索性拿起鞋子劈头又打。林燕晶来不及躲闪,迎面便被母亲用鞋底子砸在额头上,立时显出一片印记,倒在地上。林母并不看,又拿着别的鞋子盖脸打了一阵,把屋里砸得乱成一团,又骂了十分难听的话,才在夜色里离去。
黑暗,在一片昏茫中渐渐涌来。
林燕晶脸上显出斑斑的红痕,火辣辣一片深如刀削般地疼痛。
泪水大颗大颗往下砸落。
林燕晶无力地走过去,把门轻轻锁上。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绝望悲苦的女孩却关掉了屋里所有的灯,一步一步,静悄悄地走过去,终于捱到后室自己小小的床前。躺倒下来,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躯体,泪水打湿了枕榻,很久,很久……终于,她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手机。
开机……
一阵美妙的铃声。
很快就响起了信息传播的铃声。一条,二条,三条……无声地打开,无声的文字开始灿烂地在心头炫耀着。
第一条:“亲爱的,我知道你一定是拿到了这个手机,而且也一定读到了我的留言。今天,我给你打了十五次电话,可是,你一直都在关机。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我不打扰你了。”
第二条:“亲爱的宝贝:我会每天都打电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