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蓝漠询问,婢女过来禀报:“沈姑娘睡了,在房里。”
蓝漠冷着脸进到沈言清休息的房间,将尾随的玉醉关在门外。床塌上的沈言清面向墙壁侧卧着,盖着锦被,看不出身上的伤。
蓝漠坐在床边,在微暗的光线中看她转过去的侧脸。面色煞白,唇无血色,紧紧地皱着眉,长睫轻颤,蓝漠知道她没有睡着。原来的气怒早都化成了心疼。他伸出手想要察看她身上的伤:“让我看看伤在哪里?”
沈言清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便向床里挪了挪。摆明了不想他碰。也不想睁开眼睛,她不想面对睁开眼睛的心痛。说不心痛那是假的,再粗神经的女人,被自己依赖信任的人重重的摔出去,心也会受伤的。即便她清楚他不是故意的。更气为什么自己要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自然地替他找理由?沈言清觉得自己真可悲又可笑。
“我不该伤你。”蓝漠收回了手,觉得解释更像为自己脱罪。不管故意不故意,她都是伤了。心中暗恨自己,又接着说:“琴挑伤好了,她就会离开。”虽然不知道沈言清为什么不喜欢琴挑,还是决定让她回蚌族去,不见面便相安无事。
可沈言清脸上浮起冷笑,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她的去留,关我什么事?我有什么立场让她离开。难道这是告诉我,对我受伤的补偿就是让琴挑离开?那么伤了的心呢,你拿什么补偿?
她的冷笑让蓝漠无奈,叹声道:“她从小服侍我,人很谦和,你不喜欢她,我便送她走。“蓝漠能讲出这样的话已经是破天荒了。
她很谦和?那我是恶毒欺人的人吗?沈言清要的不过是信任,可他却已经认定了是琴挑被欺负了。而自己却还傻傻的相信刚刚那一下是琴挑搞鬼,跟他蓝漠没关系。而他呢?选择相信琴挑,一点都不怀疑为什么轻轻一挥袖就把自己撞飞了?
更为可悲的是,在他因为别的女人重伤了自己后,沈言清却突然看明白了自己的心。什么好兄弟,不过是给自己找借口,自欺欺人。从最初的惊艳,获救后的感激、一同回龙宫的依赖。琴挑出现后自己心里的不安,这些根本全都是对他的依恋。
想到这里,沈言清对自己的软弱火冒三丈,不顾扯动后背伤口,翻身坐起,大声道:“这里是你的家,是她的家,我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立场不喜欢她,她走不走与我何干?”
“你明知道你不一样。”蓝漠担心她扯到伤口,放低了声音,不想与她争执。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在女人面前如此卑微,但为了她,他不在乎。
“我当然不同,我不属于这里。你的救命之恩,我可以用命还。但不代表我会像琴挑一样依附于你!”沈言清挑衅着,看着蓝漠的眼眸越来越冷,丝毫不惧地继续道:“所以就别在这装着你对我有特殊意义!欠血还命,除此以外,你什么也不是,我们没关系!”
蓝漠虽然气她的话句句诛心,但看着她额头因忍痛而流出的冷汗,唯恐再谈下去她伤着自己。只好忍着暴怒,拂袖而去。又想到她说她不属于这里,怕她会急着离开龙宫,停下身形硬生生道:“不要急着离开,把伤养好。”
“放心,我说过我从来不当谁的麻烦,我会走的!”沈言清感觉眼睛有些酸胀,泪水却流不出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哭过了。自己何时不堪到要别人下逐客令?果然除了自己,不能依赖任何人,生活如此,心更如此。
蓝漠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混身是刺的沈言清,句句曲解自己的意思,终于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
一直蹲在门外的玉醉,见蓝漠出来忙追着打探:“夜叉婆是你打伤的?为了琴挑?”见蓝漠不理会自己还追着问:“你到底喜欢夜叉婆还是喜欢琴挑?还是两个通吃?”
蓝漠一愣:喜欢琴挑?难道她是以为我喜欢琴挑?突兀转头问一旁的玉醉:“你的姬妾为什么总是吵架?”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呀。”他问的没头没脑,玉醉却觉得他的问题很白痴。
随即大笑:“我跟如意多说一句话,吉祥就不高兴了,在翠蝶房中过夜,蜂紫第二天就会去找她吵架。表哥,你连这都不知道?可是,夜叉婆不是一直当你是好兄弟吗?这么快就会争风吃醋了?”
蓝漠一一回想,好像有些,又似乎不是很清楚,女人呀,真是让人不明白。且等她伤好了再说吧。刚刚被她气得脑子都不清楚了。遂嘱咐玉醉道:“照顾好她,别让她离开龙宫。”
琴挑早已得知了沈言清受伤的消息,在自己房中思量着应对。隔窗看到蓝漠回来,便急急地走出房门。因为她本是蓝漠的婢女,所以做了蚌族族长后,每次回龙宫还是依习惯住在蓝漠院中,理由自然是方便照顾。
“殿下,沈姑娘伤势如何?”琴挑头上,胳膊、膝盖都敷着药,哀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她没事。”蓝漠心中思量着琴挑对自己的亲近,不管她是如何想的,自己却从没给过她希望。近年忙于参透七清决,根本很少呆在龙宫,她也多居在蚌族的领地,两人绝少见面。也未见她有什么举动,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即便她有想法,以后尽量少见,时间长了,便也会淡了。
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沈言清还不能控制火焰他是清楚的,而自己那一挥袖也绝不会将人抛飞。蓝漠心里也存了个疑惑,只希望是个意外。